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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花晓想到了很多。毕竟,她从来就是个——说好听点叫心思细密,直白一些就是胆小多疑——的人。两国的边界线,怪异的魔塔,不该出现的刺客且该刺客为雷因,种种意料之外的事件让她不可避免地竖起了戒备。
当务之急是怎么摆平面前的幽灵。
可这任务似乎很难。
它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害怕什么?她都一无所知。
花晓苦恼地皱起了眉。塔下打得越来越激烈,而她脑袋里竟然空空一片,想不出任何办法。
“说吧,你的选择,异乡人。”
黑袍里的白骨抬起手,催促她。花晓这时才发现它手上还握着根黑木短杖,雕成喙状的尖端正指向前方,看起来有点吓人。
本能地后退一步,花晓脑中灵光一闪,象是想起了什么,却怎么也抓之不住。愣愣地问:
“一定要二选一?”
“也可以什么都不选。”
然后看着其中一方或两方都送死?花晓突然领悟,塔灵之所以轻易地答应,并不是为了她的威胁,而是更阴沉的陷阱。
一个怎么做都会后悔的决定。不做则更加后悔。
“让我想想。”
花晓微微侧过身,低头下望,手指却悄悄地在衣物下握住了血契石。
她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就算有血契相关,心灵术本也属于魔法的一种,而现在,在这个塔里,能使用法术的却只有那副白骨骷髅。
事实证明上帝还是开了一只眼的。默默念诵召唤咒语后,雷因明显地身体一震,急速拍出两掌,抬起头,视线向上扫过来。
可他什么也看不到。那双利如闪电的目光始终是带着疑惑扫视的。齐黛丝趁他分心,刷地一剑疾刺而出,差点在他胸上对穿了个洞。
花晓吓了一跳,连忙在心里凝神默念:
“别找了。你现在看不见我。这里古怪的很,你快走。”
片刻沉寂后,雷因的声音顺着花晓的契约线回溯过来,却是答非所问:
“你都看到了你不怕我?”
什么时候了还在纠缠这个。花晓真后悔没有早点同他将这件事讲清楚。
“不就是血魔,一级暗杀者嘛。我早知道了先不说这个。你能不能停手,离开这个魔法阵?”
“别费心了。他想走也走不出去。何况任务完不成,暗杀者是不会后退的。”不知何时,黑袍白骨居然无声无息来到了她的身后,而且象是将他们的意念交谈听得一清二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灵术,你倒又让我吃惊一次。”
“什么人在你身边?”雷因看不见塔灵,却敏感地觉察出多了某个存在。
“塔灵。”花晓瞅了眼身旁的白骨,对方似乎无意打断她的对话,“它自己这么说。”
“我听过禁魔阵,但没听说有塔灵。”雷因从不怀疑花晓会骗他,皱起眉头,“或许是什么鬼魂变成的邪灵,你要小心。”
黑袍白骨听见了,可是无动于衷。花晓越发觉得它莫测高深,搓了搓手臂:
“我暂时没事谁让你来的?要是我让你放弃这个任务,你能不能做到?”
雷因默不作声。花晓明白了。苦笑:
“我从来不是你的主人,顾明雪才是,对吧。我只是个供养者。”
早就猜到的事,却一直不肯询问。总期望有一天,阴影能够在双方的努力下,缓缓消退。他们本是心灵相通的血契者啊,那样密切关系的情人。
到底真相是会出现的。就象水落石出。
谈不上被欺骗,也不见得很痛心。只是身体有点冷,也许是在塔上风里站久了的缘故,连血液也象是在微微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