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鸾倒凤第五式两爱吟声啼不住,前浪后浪乱纷纷。
第二天一下朝,拿到了那张密密麻麻的孕妇须知后,文无瑕便兴冲冲地赶回相府。
「夏姑娘呢?」他强捺激动,温言问。
「回相爷,夏姑娘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里?」他心重重一撞,脸色微变。「她带了行李吗?」
谭伯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夏姑娘只说要上街转转儿,会回来的,行李箱笼也都还在。」
文无瑕松了一口气,随即追问:「她自己一个人出门吗?有没有人陪着?有没有诗人括轿子送?几个人跟着的?有护卫跟着去了吗?」
谭伯的表情从讶然到恍惚道震惊,最后则是恍然大悟,跟着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却也只能点头应道:「有的有的,四个丫鬟自愿陪行了去,还有元子押轿,不会有事儿的。」
「轿子有命人多铺了些软垫子吗?她毕竟是有身子的人,颠着晃着都不好。」他清眉微蹙,「得格外留意才是。」
「相爷,您放心,老奴都安排妥当了。」谭伯偷瞧了自家相爷仍然皱眉不安的神情,登时心乱如麻。
看相爷的模样好似对迎春姑娘不再那般疏淡提防了,可是万一事后证实了迎春姑娘的夫君并不是相爷,而是另有其人,或者迎春姑娘确实就是他私定终身的女主,文家未来的主母
谭伯越想越是心惊,一张近日忧思重重的老脸就揪得更苦了。
本还想再问详细些情况的文无瑕见他的苦瓜脸,反倒被逗笑了。「怎么了?谭伯,府里有什么棘手不顺心的事吗?」
谭伯看着他,欲言又止。唉,最让人不省心的,还有谁呀?
文无瑕凝视着这自幼时便扶持他至今的老家人,笑意温和如涓涓清溪流水,令人心旷神怡。
「谭伯,我们是一家人。」他柔声道。
「相爷,迎春姑娘是个好女子,老奴也颇为敬重她。」谭伯犹豫了很久,终于道:「可容老奴大胆实心说一句,依相爷天人之姿,还有如今朝中地位,及文府家风,迎春姑娘不论是出身谈吐气质,都与您不宜相配。」
他心一紧,面色如常,只微微侧首,轻声道:「谭伯,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老奴怕相爷一时心善意软,铸下大错。」谭伯是文家家生子,尽心尽力侍奉了文家两代人,自老主子们过世后,便一心一意都扑在少主子身上,所以明知这些话说了有些大逆不道,还是忍不住直抒胸中所思所虑。
文无瑕默然无语,这几日所有骚动迷惘紊乱的心绪,顿时间沉静了下来。
一旦清明的理智回笼,几乎是所有他不愿去深思的种种疑虑及顾虑,全数椿椿件件地坦露在阳光底下,一清二楚。
文府是有祖训的。
婚配之主母须身世三代清白,书香世家,并琴棋书画,管家治事,宫礼世仪,样样都要精通。
他眸光有些黯然,随即又变得稳若磐石的坚毅笃定。
是,祖训不可违,规矩不可废。
「谭伯,我心中自有主张。」他把握在掌口里的纸笺揉绉了,带着一丝不自觉的轻颤。「断不会辱没文家德风的。」
谭伯点点头,理应觉得松了一大口气,可心情却有些沉重,好似做错了什么。
文无瑕目光望着不远处碧绿绿的摇曳竹影,像在寻思,又像什么都没想。
「老奴告退。」谭伯无声叹了口气,躬身就要退下。
「谭伯。」
「老奴在。」谭伯一愣。
「可若真是我……」文无瑕修长玉立的身形挺拔如竹,低沉语气中连着一抹坚定。「对她,便不会相弃。」
若他就是那个始而动情,后又忘情的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