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口无言,因为完全不知该从何辩解起。
说他不是她口中的守诺?说她记得的一切根本与他无关?说她惦着怨着爱着的男子也许远在天涯,也许……已是不在了?
好像说什么都抚平不了眼前小妇人满心满眼的脆弱难过,只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令她痛上加痛罢了。
他终究是不忍心连般待她。
迟疑思忖了半天,文无瑕选是只能叹息以对。「无论如何,姑娘如今还是保重身子为要。」
夏迎春直直地看着他,眼底有浓浓的失望和黯然,可是她不能放弃,也不会放弃。
当初第一次见到他,她都能把重伤垂危的他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抢救回阳,如今他身子健康完好无恙,只不过是再次失去记忆罢了,连一次要让他再度爱上她,重新记起她,又会难到哪里去?罢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振作精神展颜笑问:「你今儿来找我有事?」
文无瑕这才想起前来的目的,眉心一蹙,正色道:「夏姑娘可否坦言相告,近日在府中都做了些什么?」
她眨眨服,随即恍然,俏生生地笑了,大剌剌地挥了挥手。「哎呀!没什么啦,分内之事,你就用不着谢我了,呵呵呵。」
「文某没有相谢夏姑娘的意思。」
「也对,夫妻之间不用言谢的嘛!」她笑得好不娇羞。
「夏姑娘」文无瑕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见他眸底冒出了两簇小火焰,夏迎春吞了口口水,畏缩地往后退了一步。
「干、干啥?我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在府中作了几对媒,凑合了几双有缘人,让你府中的家生子生生不息,一代传一代罢了……这也有错吗?」
而且他吧是宰相吗?增产报国,是为大义,她也是帮他在皇帝老儿面前做做业绩嘛!
「府中奴仆婚配之事自有我文家人作主,又何劳夏姑娘越俎代庖?」他唇角紧抿,强抑怒气。
「话可不能连么说,虽然你现下不记得了,可我自己知道我俩的关系,多留个心眼儿帮帮这府里的旷男怨士也是应该的。」她说得理直气壮。
「夏姑娘还请自重身份,莫再自误误人。」他终于火了,声音冷硬了起来。「须记,你不过是我府中的一个客人。」
夏迎春张大了嘴,想辩解,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
「客人?」
「是,夏姑娘是客,不是主。」
眼眶刺痛地灼热了起来,她扭开头,死命忍着直直瞪向窗外,不能看他,也不愿看他。
眼泪是用在博得男人的怜惜上,而不是显露出自己的狠狈脆弱和可差是啊,可笑,她夏迎春也真是太可笑了!
现下她妾身未明,在这府中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赖着不走又自以为是的客人,只会给他找麻烦,惹得他心烦,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文无瑕,你真的只是因为忘了我,所以才嫌弃我至此吗?
还是他和她之间,原就是云泥之别,中间还隔着重重的关山万里远?
夏迎春脸色越发苍白,心阵阵冰冷刺痛难禁。
「如果我就是要多管闲事呢?」她强忍泪意,故意恶声恶气地嚷。
「那就休怪文某将夏姑娘提前送返归乡,直至真相大自后,再行论处。」瞥见她眼角一闪的泪光,他没来由地心头一紧,莫名仓皇之下,沉下了脸色,嗓音绷得紧紧。「夏姑娘,你可听明白了?」
他不喜欢看见她流泪,不喜欢看见她悲伤的样子,那一瞬间紧紧掐住他心尖的、陌生却又熟悉的揪疼剧痛,要是教他呼吸窒息,所有的意念思想全生生地卡在了喉头胸口。
四周陷入一片沉沉的静默,仿佛连风都不敢穿窗入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