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风,一阵阵地拂过,吹散了一整个白日的酷暑之气。
漆黑的夜空上,高挂着一轮明月,清朗的月光映照在一条江上,水面波光粼粼,煞是美丽。
江旁生了许多老树,一棵棵都枝干粗壮、绿叶茂密,而其中一棵朝江面倾斜生长的树上,竟垂下了一条腿。
顺着那条腿往上看,原来是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妇人,她正斜躺在树干上,一条腿就这么垂下来晃啊晃的。
这样的姿态若是由一名男子摆出,或许还可称之为潇洒不羁,可是由一名妇人做来就相当不雅,但她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她名唤江凤凤,是大名鼎鼎的已故“神医伉俪”江氏夫你的女儿。
由于从小跟着爹娘五湖四海到处行医,自在随兴惯了,再加上跟在爹娘身边的那些年,看多了人情冷暖、自私势利的一面,因此养成了她叛逆反骨的性情,礼教于她如无物。
爹娘相继过世之后,江凤凤婉拒了姨父、姨母好心的邀请,自己一个人住在无名山谷中,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
虽然拥有一身绝佳的医术,她却对悬壶济世没有太大的兴趣。
由于不爱与人打交道,她几乎终年待在山谷之中,只让少数几个至亲好友知道她的行踪下落。
这回若不是她的姨母捎来急讯,说是她那十岁大的表弟病重,请她务必前去医治,她也不会特地赶了十多天的路程,大老远跑去江南一趟。
为了医治表弟的病,她在江南住了一个多月,一等表弟的病情逐渐痊愈后,喜爱独处的她便毫不犹豫地告辞。
在赶路返家的途中,她不经意地瞧见这里的景致极美,一时兴起就停下来歇息歇息。
此刻斜躺在树干上,吹吹晚风、听听流水,真是快意极了!
江凤凤满意地闭上眼,一条腿晃啊晃的,悠闲又自在,想不到这样静谧的气氛还没享受多久,就被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给打扰了。
她的眉头一皱,神情微恼,掀开眼皮一看究竟。
远远地,就见一对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女朝江边走来,而那名不知道为了啥事儿哭哭啼啼的妇人,怀里正抱着一团布包。
由于事不关己,江凤凤也懒得理会,她再度闭上眼,心里暗暗希望这对“闲杂人等”快点离开。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他们不只没有走开,而且还愈走愈近,近得连他们的对话声都传进了她的耳里--
“咱们……真的得这么做吗?”妇人可怜兮兮地问。
“那当然!”男子断然答道。
“可是……可是她才刚满月,还这么小……”
“就是现在还小、还没真的成为祸害,一切才来得及啊!”
“但……她是咱们的骨肉哪!你真舍得抛下她?”
“你这是在指责我冷血无情吗?”男子不悦地哼道。
“不……不是……但……”
“这是她的命,怪不了人!谁让她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八字全阴!你不也听见了,昨日那位半仙断言她极有可能会克死爹娘!我一生的荣华富贵,还有咱俩的命,难道要毁在她的手上?”
妇人听了,哭得越发伤心。
“你哭够了没?就算今几个不将她扔下,半仙说她天生体质孱弱,八成也活不过十岁的,即使侥幸长大,将来若没有找到阳气旺盛的男子与她成亲,恐怕也难活过二十!既然迟早都是要死的,不如早点让她去投胎,也好过咱们两人陪着她一块儿送命!”男子理直气壮地吼道。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心意已决,非这么做不可!”
许是明白夫君的心意没有转圜的余地,妇人终于屈服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