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快吞没他的身影,仿佛他从未来过,我双手抱膝,无力的瘫坐在太师椅旁,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烛光晃了晃,抬头看时,原来是旧的蜡烛烧完了,坠儿换了一根新的。
坠儿轻轻将我扶起来,因我坐的时间太长,费了好大劲才挪到软榻上。坠儿轻轻给我捶着腿,一边道:“姑娘何必那么冲动呢,大公子也许只是气急了,你那么说,不是火上浇油吗?”
坠儿见我不语,摇头叹道:“姑娘傲性太强了,依奴婢说,不如给大公子服个软,大家还照常过日子,不挺好的吗?”
我喃喃道:“坠儿,你也是懂梅之人,自然也知道梅的气节,纵然终有一天会飘零无索,也齿向东风乞怜,梅都可以在四山堆雪中坼晓风,我们为什么不能给自己留一点自由的空间呢?”
坠儿听罢,半晌道:“姑娘,奴婢爱梅但不懂梅,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只知道平凡是福。”
我没有接话,爱梅之人如何会不懂梅?何况是曾劝我如梅一般孤洁傲世,能面对白梅吟出那般诗语的坠儿呢。她爱梅c懂梅如我,只是我不如她懂生活罢了。我对生活,对情感总是要求太多c太精c太细,我不会背叛轻疑,也受不了别人的背叛轻疑。
坠儿看我又在沉思,拉过我的手,道:“姑娘聪慧,不是坠儿可比。可坠儿年长姑娘,今日也学古人,给姑娘说一个故事,可好。”平日坠儿甚少说话,我虽然敬她也不曾与她亲近,当下欣然应允。
“有一家人,夫妻二人生了一个儿子,养到四岁的时候死了,后来又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命好,养到七八岁的时候就能担起一个家,他们家院子里有一株古梅,是很艳很艳的白梅,这个女孩很是钟爱,每每得闲时就坐在梅树下做活,看着梅树发芽c开花c花谢c叶落,年复一年,到她十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去问父亲,梅花是什么?可是老父亲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夫,他又怎么知道呢?可是,她不甘心啊,就天天跑到私塾外听他们念书,一年后她能识字了,就四处借书来看,终于知道梅花是什么,也学会了很多梅的知识,可这个时候,她父亲母亲因为饥荒都饿死了,在命运的边缘,她几次想睡过去,但想起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的梅花后,她咬牙活了下来,后来遇到一个好心的公子,收她做了一个粗使的丫鬟。”坠儿淡淡的讲完故事,可我却被感动了,我知道这是她的故事,她想通过自己的故事说动我。
“那个公子是谁?”我明知道答案,却忍不住一问。
坠儿冲奴婢一笑,道:“姑娘冰雪聪明,不会猜不到的。这也是奴婢为什么对你隐瞒四姑娘的事的原因。那年在大街上,也是一个北风凛然的冬天,奴婢几乎冻死过去,是大公子把奴婢带回府里,给奴婢一碗热粥,一件棉衣,奴婢才得以活命。在那些富人的眼里,像奴婢们这样卑贱的人是不配活着的,可他不这么想,他是除奴婢父母之外,唯一对奴婢好的人。”
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异样的光芒,猛然觉悟,原来她对他用情如此深。
她接着道:“他对奴婢有恩,而姑娘与奴婢有情,说句不知身份的的话,见到姑娘,仿佛见到亲妹妹一般,所以,奴婢希望你们能够百年结好。”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我蓦然,忽然觉得我太狭隘了,竟不如坠儿豁达。可转念一想,不禁问道:“两个人相爱,不是应该相互信任的吗?他那样怀疑我,我真的很失望。”
坠儿道:“姑娘,别说奴婢偏心,换了是姑娘,看到大公子对别的姑娘写下恨不相逢未娶时会是什么感觉呢?”坠儿这一问,果真把我问住了,细细想来,甚觉合情合理。心里升起一丝丝悔意,不知此时他如何的恨我c怒我,这次,是否还能复言如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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