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看见少爷的目光,又缩了回来,眼里充满着委屈与气愤。她原本还想躲在远处偷偷看少爷,却不想让少爷逮了个正着,还被其给吓了一大跳。
“呦,还真来了!”庞旧山抬头望去,看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
白一士找了个理由脱身,独自来到了萤雪湖旁,一眼瞧见宁独他们,便走了过来。他只是猜宁独在这里,对方也真的就在这里。
还是如那日在胡辣汤馆相遇时的那身装束,干净的厉害。清清白白的面庞透着英气,一双星眸透着亮光,好似另一个世界的窗户。乍一看他,觉不出什么特别,顶多就是英俊些,但越细想就会越觉得对方特别。说不出哪里特别,就是觉得这个人与别人不一样。
胡然转身瞟了一眼,对宁独神秘且小声地说道:“少爷,那天那个很奇怪的人来了。”宁独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胡然一眼。胡然吐了吐舌头,知道少爷不生气了,便伸手拿了个红杏吃了起来。
“宁独?”
“白青花。”
“打听你的名字可不容易。”白一士笑着说道,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他问了许多人,才问出这个名字来。
“你的倒是很容易打听。他叫庞旧山,她叫胡然。”宁独笑着介绍。
庞旧山看着白一士,说道:“久仰大名。”
“同样久仰。”
“我这个是假的,你却是真的。”
“可青藤园说它是真的。”白一士笑着说道。
庞旧山笑了起来,宁独说道:“今天中午请你吃饭。”
“你不是不还的吗?”
“对啊,我又没说还。上次你白请,这次是你欠我的。”
“那我也赊一回账。”白一士拿起了筷子,众人也都一同开始吃饭。
“虽说是白鹿院与青藤园交流,其实是在暗中比较,论战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了。白兄在上午时为何一言不发?”庞旧山问道。
“因为他没什么好说的。”宁独看了一眼白青花说道。
白一士放下筷子,说道:“不知道庞兄弟,你对今天的论题有何见解?”
庞旧山毫不避讳地说道:“沉疴痼疾,积重难返。严重些说,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你们或许不知道粮价涨到多少了,也不知道农户家里存粮多少了,更不会知道天下有几户在耕种,你们不知道底层人到底苟活到什么程度了,也不知道这钱到底有多不值钱了。想要治理出个海晏河清,至少需要十年。可四周之敌未必能等这么久。大真国,突烈,古兰,乃至南国,其实都为大患!不过也只有这些外患才能治好大明王朝。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我倒是迫切地想要看狼烟四起,而不是歌舞升平!重病还需猛药才行!”
要是别人听到这样惊人的论断,必然会说一个好字,但白一士并没有评论,而是看向了宁独。
宁独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认识你们几个人,不认识天下,做不得评价。若是我认识了,再来评价。”
胡然只顾吃她的红杏,全然听不懂他们所说的。
“白青花,你想说什么?”宁独问道。
白一士笑了笑,说道:“每个人都能看出大明的问题,这说明她确实病入膏肓了。庞兄说的很对,大明王朝若是不能在毁灭中新生,就只能在毁灭中死亡。可大明王朝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是官僚,是士族,是千千万万的官吏,还是大真、突烈、古兰、南国?都不是,大明王朝的问题,只是一个人的问题。”
白一士说出了一句天下人都不会也不敢说的一句话。
忽然间,整个萤雪湖好像落了场大雪,无声。
庞旧山愣住了,他迅速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