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猛兽妖魔鬼怪。
是他们没钱。
没钱的恐惧,可是强过世上任何蛇虫猛兽妖魔鬼怪的。
这扇门后,没有妖魔,却有妖精。
能要人命的妖精。
男人的命。
这个命当然不是白要的。
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剿灭流沙帮之前,他们手头间或会有些许钱。就凭那会那个又空又瘪的锦袋,要见那些妖精?想都别想!
连做梦也梦不到。
做梦也梦不到的妖精,如今就眼前,只隔一扇破烂的木门。
若非极力克制,王宝李丁二人,说不准一下子性起,早将这块破木板拆了。
草原上牧马的日子,无疑是枯燥的。
胳膊上的马头刺青,虽然耀眼,但多的时候,那个响如轰雷的靠山帮大旗,未免太高c太远。
他们只是草原上两粒尘埃,天太高,他们搭上命也够不着。
两粒尘埃,虽说微不足道。但真值壮年,很多的夜里,他们躺在帐篷中,焦躁不安,碾转反侧。
他们需要倾泄。
他们当然也来过镇上,在黄昏时分。
摸摸锦袋,望望那个在风中飘摇的红灯笼,叹口气,转身敲开别的一扇木门。
贫瘠的荒山,为了生存c为了活命,或者为了其他的什么缘由,总之,总会有人靠出卖些什么来度日。
细究起来,这世上,又有谁不是靠出卖些什么的来度日呢?
牛爷卖酒,那个赶骆驼的老汉卖茶叶,羊倌卖力气,他们两个卖命,那些木门后的人,卖肉体
世道不公!有的人重寝而眠c列鼎而食,有的人衣不遮体c三餐无着
世道又是何等公平!凡事都要付出代价。
他们花出去钱,只能买到干瘪的肉体。
跟大漠一般干枯,跟大漠一般贫瘠。
平实无奇,索然无味。
如今,揣着二百两雪花白银,他们挺直了腰杆,站在红灯笼下,理直气壮地踹着木门。
掏出雪花白的纹银,就能买到雪花白的鲜肉。
比草原更加滋润,比草原更加肥美。
摄人心魂c勾人性命。
“砰!”又是一脚。
“咯吱”一声,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妪打开了木门。
那般苍老c那般丑陋。
他们当然不是来找她的。
老妪低着头,请二人入门,又弯着腰插上门。苍老的眼睛不偏不斜落在二人腰间的锦袋上。
锦袋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很沉。
不管多沉,也不管她这个老太婆多丑多老,用不了多久,那些沉重的银子都会进入她的手中。
有人来送银子,她当然乐意,连嘶哑的声音也变得格外亲切。
王宝李丁走进院子,跟大多数走进这座院落的男人一般,担心会被人看不起的顾虑让他们不知不觉中挺起了胸膛,显得高傲无比。
或是出于这种担忧,他们到来的时候,懒得用手敲门,一律抬脚乱踢。
老太婆看着男人腰间的大锭银子,也就不去计较那两块破木板了。
她佝偻着腰走在前面,着实丑陋,不堪入目。
三个人径直走进了一间土屋。
这屋子从外面看上去,虽有些寒碜,屋内却是出奇的精致。四周遭的粉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正中摆着一面巨大的屏风,地上铺着涂了漆的木板,周围摆着几张圈椅几个茶几。桌上瓷瓶中,还插着几把不知名的野花,灯光闪烁,花香浮动,倒也别致。
“二位请用茶!”老太婆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王宝李丁面前各沏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