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起熏香,便是这甘松的味道。再闻见这味道,既陌生又熟悉,既害怕又欣喜,仿佛这许多年她的期待、心心念念,终于都有了回音……
脆弱的感觉由四面八方涌来,最后凝在自己的舌尖……
“孩子,孩子没了……”
这许多年在灯下默默忍下的思念,在橘子树下凄凄埋下的委屈,在铜镜前隐隐吞下金块的悲情,都像潮水一样奔涌而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来。
赵岚戚戚地哭了起来……
祁临川走近了,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的模样。
弱小的身形蜷缩在草垫上,头发凌乱、满脸泪水,手上占着鲜血,哭得隐忍而悲伤……支支吾吾地说着孩子没了。
这个样子让祁临川想起十几年前,自己的妻子——那个成两家之好、合媒妁之言嫁进来的妻子。
那时候,边关还很吃紧,祁临川成亲之后便赶赴前线,等打完秋冬前的最后一战,家里来信说孩子没有保住;然后又一年后,家主又隐晦地说起发现了妻子与家中远房堂侄有了不伦之交,但是已经家法处置云云。
他那时看了只觉得气愤,告知家主按家规处置即可,不必事事报备,便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
时隔四五年,随着与西狄加强通关,战事不再的时候,祁临川返乡,看见自己妻子整日抱着瓷枕以日洗面、疯疯癫癫,祁临川才发现自己作为一个丈夫的失职。
看着妻子曾经写的诗词,字字句句都是对他的思念……
他们住的小院,虽然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许久失修、花木没有人打理,但是从精巧的构造和院子里的秋千,还有秋千上挂着的铜铃,能看出妻子的可爱玲珑。
或许应该多给妻子写信,多多问候她的情况,而不是在孩子没了的时候,只把她扔在京城不管不顾。
她家也是建水的大户人家,家中为官人数济济,是家里特意为他求娶。曾经一个才貌誉满福建的妙人,嫁于他后竟然变成了这样。
等到祁临川想明白了,把妻子从家里庙堂接出来,再想补救的时候,已经是车水杯薪。妻子继续疯癫了几年,然后耗尽余生地去了。
想到这里,心好像被刺了一下。
祁临川走上前去,像曾经抱着妻子那样小声安慰她:“没事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这姑娘小小的一团,在他怀里,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多久没有这样抱着谁了?
祁临川自己都弄不清,更让他弄不清的是这样的感觉,抱着她,好像让他那颗内疚的心不再无处安放,终于沉落下来。
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