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顾老夫人身边的庆嬷嬷。庆嬷嬷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借着月色,来到顾景芜身边,关切地问道:“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有人在叫?”
顾景芜不想祖母担心,便摇摇头,道:“是宝琴被老鼠吓着了,没事的。嬷嬷快些回去休息吧。”
“哦,原来是老鼠。姑娘莫怕,这佛寺里的东西,就连老鼠都是沾染了佛香的,是不伤人的。大晚上的,姑娘也不要乱跑了,也快回去休息吧。”庆嬷嬷叮嘱了几句,就回房间去了。
顾景芜站在尉长风的房门口,看着那个白衣男子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门外。
“你也猜得到是谁做的了吧?”顾景芜率先开口说道。她的语气没有波澜,如同死水。
“嗯。”刘伯钰应了一声,“今夜肯定睡不着了,去走走如何?”
“好。”
两个影子渐行渐远。
遒劲的古木参天入云,它们张开繁密的枝叶,庇护着浓阴下的那条弯曲的小径。小径尽头,一叶小舟在缓缓的水流举托下,轻轻地泊在河岸边。
稀疏的芦苇直立着,三三两两的渔舟横泊,寂寞的灯火在寥落的夜色中忽明忽灭。
他们踏上一叶扁舟,扁舟漫无目的地随着水流缓缓漂向远方。
顾景芜平躺在小舟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人们总是攻于心计,为了自己的贪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刘伯钰坐在她的身边,单膝弯起,撑着手肘。他的眸子也望向阔远的天空。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你不主动争取,其他人必然会将你踩在脚底下。你只有一直往上爬,踏过别人的尸骨,才能好好的活下来。”
“不会感觉累么?”顾景芜偏头望向刘伯钰,不知为何,她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落寞。
男子眼睛半阖,脸上神情淡淡的。
“累么?谁知道呢!被命运鞭打着让你前进,哪有时间去思考累与不累呢?”
顾景芜没有接话。
两人都沉默地望着天空。
沉重而缓慢的钟声就从模糊的树丛里不紧不慢地飘过来,绕过那些树木,也绕过那些建筑物的檐角,一声又一声地撞击着人的心扉。钟声在深沉的夏夜里回荡,显得沉重而又压抑。
女子又发出了一声轻叹,“若是有酒就好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样就不孤单了。”
刘伯钰笑出了声,低沉温柔的笑滑进夜色里,十分撩人。
“要不,我唱歌给你听吧!”顾景芜坐起来,眸子晶莹剔透,光芒更甚天上的明月。
“好。”刘伯钰点头。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女子清缓的歌声浮在水面上,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浮华之梦。
“啧,这只曲子太悲伤了,换一首。”顾景芜自言自语道。
刘伯钰默默地听着,江水悠悠,时光沉缓。即使再过几世几年,他依旧会清楚的记得女子的模样,娥眉淡扫,是对人世的坦然与从容。
他们在小舟上度过一夜,第二日清早才回到寒山寺。顾景芜一夜未眠,有些累了,便就着宝琴的床睡了一觉。
刘伯钰与夜一站在廊檐外。
“主子,事情调查清楚了。昨夜偷偷在顾姑娘房间里放蝎子的,正是汪凌轩,不过主意是柳絮儿出的。”夜一道。
“去调查汪凌轩这两年在朝廷贪污受贿的情况,然后将那些证据交到大理寺少卿手中。”他的手指轻轻捻动着,“至于柳絮儿——她心中有气,柳絮儿便给她出气好了。”她,指的自然是顾景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