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她总会刻意拉出一段距离,在江南道的茶寮处歇脚时便是如此,张雨若宁愿独坐于梧桐树下也不愿待在茶寮中,正是因为那晚窦长安风尘仆仆买来的黄酒,酒味浓郁的缘故。
冷清寒自言自语道:“差些?”
数息后,冷清寒又问道:“依你所见那尊火甲是何等境界?”
白云思量了一会答道:“约莫有入弦上境的实力。”
冷清寒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什么?只有入弦上境的实力?”
如坠云雾的冷氏府主如遇上了一堵云中高墙,百思不得其解,暖酒炉上有烟雾腾升,他也不怕烫手,拎起温到七分热的清酒说道:“我墨家这五尊五行玄甲,一旦同时出现便如洪荒神仙出世,即便是各自分开作战,每尊玄甲至少也有太封境以上的实力,可为何南宫氏那尊火甲只有入弦上境?”
窦长安挽起衣袖,伸手拿起酒杯悬停于眼前,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酒说道:“不必细想便知是南宫氏急功近利,想让那尊火甲逆天改命突破天罡,却不料折损了那尊火甲的结魄灵魂,这才跌入了入弦境。”
斟完酒后冷清寒又重新坐下:“南宫萧逸给你设下圈套,定是为了夺你身上的冰魂魄,妄图借助冰魂魄毁天灭地的力量,唤醒其余两尊长眠于墨家地宫的五行玄甲?”
当冷清寒道出冰魂魄的秘密时,白云偷偷看向张雨若,却惊觉白衣也正直视自己,两股视线瞬间碰撞在一起,白云感到张雨若的眼中带着深沉的冷意,如同冰锥子扎在了身上,便随即移开了视线。
大抵是师从缥缈峰明镜长老麾下的缘故,张雨若的性子像极了她那位一怒一掌削去泰山子陵峰的师父。襄阳城郊一战,张雨若洞穿了他佛
道双修的秘密,而在江南道那座简陋的茶寮里,白云也承认了佛道双修的事实,佛道双修犯了髻霞门规大忌,若追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张雨若答应白云守口如瓶,已经是天大的容忍,可白云却从未跟她提起过有关冰魂魄的一字一句,此时她生怕白云还有什么触碰到她底线的秘密隐瞒着她。
白云却想着等日后有机会再与白衣解释,转过了头答道:“不错。”
冷清寒目光如炬道:“那五尊五行玄甲乃墨家的根,若单单以外力唤醒其余那两尊五行玄甲,不仅会损去那两尊玄甲的结魄灵魂,还会折损墨家本来就所剩不多的气运”
冷清寒话未说完,窦长安便打断道:“都二十年了,原来你还打算重新沾染这座江湖,我还以为你嘴里喊着复兴墨家只是说说罢了。”
酒至七八分,窦长安打了个绵长的酒嗝,湖面微微吹来的清风夹杂着淡淡桂花香,仿佛让这个闲淡世事的男人醉意嶙峋。
冷清寒打量了窦长安一番,这才后知后觉,有些讶然道:“穿云剑呢?”
“酒凉了。”窦长安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冷氏府主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亲自当起酒童,拎起酒壶放入暖酒炉,不再追问他口中那柄穿云剑的下落。
冷清寒温酒后微微一怔,他发现这个心事重重的男人身上,无缘无故地散发着弥天的气机。
气机盈满水榭,好似千百双无形触手掀起水榭的帐帘,窦长安徐徐站起身,默不作声地凝视着波光晃动的湖面。
冷氏府主低下头注视杯中酒,与披在身上的华服有着霄壤之别的厚茧左手,轻轻婆娑着酒杯,他喃喃道:“当年江湖上议论纷纷,背负穿云剑的窦仙儿能不能打得过剑白堂,天晓得呢?可若是论矫情,这家伙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窦长安走出水榭边上的砖台,如纱般轻盈的帐帘在身后摆荡。
水榭外仿佛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这座湖似曾相似。
一叶知秋,独不见苦情人诉苦情,亦不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