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懂非懂,却又沉默了下来。
法愚微微一笑,伸手指向波浪起伏的长江水面:“施主你看这长江水宛如巨龙,横跨大梁东西,又是划分南北的重要标尺,可它蜿蜒曲折水网密布,忽而盘旋,忽而一马平川,江面跌宕起伏,清浊不定,既要流过崇山沟壑,也要淌过平湖浅滩,你可曾见过它有泾渭分明的时候?”
浩浩荡荡的长江水与大地融为一体,互为依存,又何谈泾渭分明?于是白云摇头作答。
“既然连划分南北的长江之水都不是泾渭分明的,那你又如何能妄下结论,仅凭三言两语就定夺她是好人或是坏人呢?就像世人所说长江以北是北方,长江以南是南方,可是长江连绵万里,长江的哪一部分以北是北方,哪一部分以南为南方呢?”法愚字字珠玑,句句皆理,听似简练易懂却又引人深思,比起佛法精深的高僧大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云施主,她是不是坏人,你自然是心底有数,大可不必觉得她是个坏人,救了她心生愧疚,芸芸众生谁人无罪谁人无过?”法愚意味深长地说道。
沉默许久,白云终于出言说道:“可有的人生来便是坏人。”
“你觉得她本性坏么?”法愚停住了脚步,又说道:“还是你觉得她天生就是个大恶人?”
“我不知道。”白云答道,却没有停下步子,言语间,从襄阳城郊到大宋帝陵再到雷隐寺,无数关于慕之桃的画面卷入少年脑海。
“你知道的。”法愚轻轻一甩衣袖,又重新跟上白云的步伐。
“或许,她没有天下人说的那般坏吧。”白云喃喃自语道。
话题到这戛然而止。
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长江水渐趋平缓,隐约能看见不远处的江面停泊着一艘大帆船,走进之后,发现在帆船停靠的岸边,一位扎起丸子发髻的中年男人正在一块大石上打盹。
白云心头大喜,加快步子走向大石块,忍不住喊道:“窦前辈!”
正在石头上酣睡的中年男人猛地被惊醒,一个侧身手掌打滑,眼看就要从大石上摔下来。
法愚脸色骤变:“当心!”
谁知那扎起丸子发髻的中年男人不慌不慌,在摔下大石的一瞬鲤鱼翻身,犹如蜻蜓点水掠到两人面前,从摔下石头到俯掠而出一气呵成,干净凌厉,就连游历大江南北的法愚都惊叹不已,向那中年男人投出不可思议的目光,虽说他不通武学,但游厉许久,见识过不少江湖上的鱼虾小蟹,往往花样百出的招式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俗话说无招胜有招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而适才中年男人的一整套.动作,看似朴实无华,却连贯无褶,游刃有余,需要极大的武学底子才能如此得心应手。
窦长安睡意惺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瞎嚷嚷啥,没瞧见老子正在睡觉吗?”
当窦长安完全睁开眼睛时,微微惊讶说道:“咦,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白云笑了笑,带有些许久别重逢味道,清了清嗓子说道:“险些就回不来了。”
向来目中无人的窦长安也不去追问,努了努嘴,口无遮拦地问道:“这秃驴又是谁?”
法愚嘴角上扬笑意灿烂,对于窦长安的心直口快也不在意,不等白云开口便答道:“小僧是木如寺弟子,法号法愚。”
“哦,原来是个木如寺的秃驴。”窦长安打起了精神,玩味说道:“法愚这个名字是谁帮你起的?”
“小僧的师父。”法愚如实答道。
“你师父是木如寺的哪位秃驴?”窦长安白了一眼灰袍和尚,继续说道:“帮你起这么一个名字。”
法愚恭恭敬敬地答道:“师尊隐居多年,平常不出寺庙半步,前辈怕是不会认识。”
“诶,你可有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