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素袍公子再三叮嘱她要好好休养,但白衣女子一向我行我素,她细步来到楠木桌子边,提起横放在桌面的水寒,体内的钻心痛意让她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从怀中掏出一支梧桐木发钗,细细端详起来,木料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梧桐木头,雕工也平平无奇,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支寻常木钗,却让白衣女子沉溺入迷。
白衣撩起零落在耳畔的青丝,摘下头上的精致发钗,转而把这支梧桐木发钗插到长丝如云的发髻上。
白衣拨开如瀑珍帘,正要推开房门,可她疑迟了片刻,又取消了这个念头,转过了身子,向房内的窗户走去,在经过楠木桌子时停顿了片刻。
一抹白衣从窗口掠出,顿时没了影子,楠木桌上只留下一个空的瓷碗和一支精美发钗。
房门又被推开,一个素袍公子缓步走入,望了一眼只剩药渣的瓷碗,伸手拿起那支精美的发钗苦笑着摇了摇头。
__________
四野阒然。
茂林深处生起氤氤氲氲的青烟,黄袍和尚晃悠着大袖哼着小调,步伐平稳,对此异像视若无睹。
在领教过云梦泽中弥天大雾后,白云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黄袍和尚头也不回地大笑道:“害怕了?”
白云不语,只是观察着前方忽聚忽散的青烟。
“害怕的话就赶紧回去。”老和尚止住大笑,鄙夷不屑地说道:“你小子要一辈子当个点不亮的灯笼,落在伪境中任人笑话,老衲不会拦你。”
师仇未报!又怎能落入伪境的泥泽中!那夜在飞来峰上对着如水月光立下的誓言且不是大笑话?况且白衣舍命不让他跌入伪境,绝不能让她失望!
白云捋了捋心神,淡然说道:“我没什么好怕的。”
“那就好。”黄袍和尚哈哈笑道。
“小子,你知道习武之人最怕的是什么?”黄袍和尚像是竹筒倒黄豆,藏不住话。
习武之人最怕的是什么?和尚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唐突,白云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哪里答得上话。
“最怕的是魔。”不等白云思索,黄袍和尚便自顾自地说道。
“魔?”白云有些诧异,不解当中深意。
黄袍和尚却摇头说道:“你虽借佛道双修筑基出佛胎道根,可其然都是徒有其表的虚无,你连佛法中最浅显易懂的奥妙都参悟不透,难怪修行的进度缓慢,原来是慧根不足,说白了就是笨。”
“不过你小子三生有幸,遇到了老衲,老衲今日就给你指点指点迷津,好好说道说道佛法禅理。”黄袍和尚待白云追了上来并肩而行,得意洋洋地说道。
“寻常人,除了怕死之外,还最怕魔,路走到一半,魔障来了,那是怕得要死呀,因为那魔是专门来给你捣乱的,碰到魔,要不倾动故,佛法上讲叫如如不动,不论碰到什么事情都不动摇,不灰心。要明白空性的道理,因为魔是没有性的,正因它没有佛性,没有本性的,故而他是空性的,所以不要怕魔,魔是空的,是无性的。”和尚又问道:“听懂了?”
白云闻所未闻惊讶得说不上话,原来黄袍和尚的肚子里头不只是装着烈酒和荤肉,竟还有满腹的佛语禅理。
黄袍和尚扬开袖子,也不管白云听不听得懂,兴致勃勃地说道:“在心中要有如如不动的道场,倘若对万物万事都能如如不动,那你的心便是一干二净的,魔自然也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黄袍和尚颇有深意地扭过头瞥了眼白云。
白云却如坠云里雾里,和尚费尽口舌长篇大论,他愣是没听懂一个字。
黄袍和尚摇了摇头,喃喃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不过没关系,日后你自然会懂,像你这么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