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刚热热闹闹的聊天声,从仰亚进来以后,慢慢地声音就变小了,慢慢地就没有人再接着聊天了。
“啊,是仰亚呀,是要买东西吗?还是也过来玩玩?”
还是租用小仓库这家的女主人跟仰亚打了个招呼。当然,她打招呼是不同的,毕竟是一个寨子上,卖一些烟酒酱油的,这生意还是要和仰亚他们家做的。
“啊,吃完饭没事,出来散散步,就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原来大家都在这里玩啊。”
屋里还是没有人接仰亚的话。
比起刚才的气氛,这里的屋里就像没有人一样,就只有一处一处抽烟冒起来的烟雾和满屋子的烟味。
“哎,我该回去了,再回去晚了,我家老婆就要叫我睡床下了。”说着,一个人起来。
“哎,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以前每天不都是你玩到最后才走的吗?也不见你老婆管你呀,今天怎么这就要回去了?”有人对站起来的人说。
“哎呀,今天不同啊。”说着,一个人走了。
不一会儿,又一个人找借口走了。
半个小时内,原来十几个人慢慢地都走得差不多了。屋里不只剩下仰亚和三四个正在专心玩着扑克的人。仰亚显得有些尴尬。借口买了一包烟,也走出了小仓库。
在这静静的夜里,仰亚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远离了这个土生土长的村庄,远离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好像他跟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从这天起,仰亚很少再到小仓库这里来,除非真正的要买些必要的东西。也是从这一天起,仰亚都注意到,有时他走在寨子里这条路上,连看到他的小孩都好像在有意地躲着他。
这天早上,仰亚和以前一样,起床,带着农具到自己的自留地里去干活。他走过那片梯田,又走过那几道山湾。其他的人,有好些已经在自己的田土里忙着了。仰亚记得,哪一块土是哪家的,哪一丘田又是哪家的,大家都在忙着,根本没人注意到仰亚的到来。
仰亚的这一块土的下面,寨子上的另一家人今天也在这里劳动。仰亚隔着土坎,打招呼:
“叔,你们今天这么早啊!”
这是一对中年夫妇在一起劳动,已经把自家的土翻得大半边了。听到有人打招呼,才了下来,看了看旁边是仰亚。
“啊,早!”然后继续埋下头干自己的活。
“叔、婶,今年你们家这块地准备种些什么呢?”
“哎呀,能结啥就种点啥。”然后又没有声音了。
看着别人那么‘认真’的样子,仰亚也不好再继续‘打扰’了。仰亚走进自己地里,也埋着头干了起来。
回来了一段时间,仰亚也慢慢地开始适应起干农活来了,他那细长而灵活、适合于吹芦笙的手上,也慢慢地有了老茧,握着锄头或者柴刀也不会再打起血泡了。
这块土,仰亚还记得,刚刚分田到户没多久,那年是栽了一季的红苕,结果到秋天时,收入了几百斤,那一年家里用这些红苕,第一次喂肥了两头大肥猪,也是第一年家里能有过年猪杀。
前几天,他和阿爸一起来整理这块土时,仰亚也问过阿爸,今年这块土要种些什么。阿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留给了仰亚。
“哎呀,现在我也老了,你们年轻人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仰亚还真的不知道这里该种些什么。他还想听阿爸的安排呢。
仰亚一边想着一边挖着,好不容易挖开了一片,等他直腰来想换口气时,才发现,在他土坎下面的一对夫妇在地里了。或者早已经回去了。
以前,像这样的,大家总是会打声招呼的,或者是喊着: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吃中午饭了”又或是“坐下来歇歇吧,过来抽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