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的梯田,熟悉的吊脚木楼------
一下子,仰亚的心里却又复杂起来。
这条走了千百回的回家路,仰亚从来没走得这么艰难。从第一天听到警察对仰亚说可以回家,一直到前天自己换上属于自己的衣服;从走出那扇高高的大门,到今天早上坐上最后一班回家的车;仰亚都急切地想早一点、快一点回到家,回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亲人身边。
可是,此情此景,仰亚迈的脚步却又沉重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仰亚沿着石板铺成的石阶,一步步地向上走着,那鸟鸣那炊烟那田里的吆喝,每一种、每一声都能让仰亚有千万种回忆。
突然,仰亚被一声熟悉而又有几分陌生的吆喝声吸引了。仰亚紧走几步,又迈上了几个台阶。
那不是自家的那一块责任田吗?
一个熟悉而又有几分陌生的身影在田里艰难地向前走着。一头老牛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努力地在田里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是那么的艰难,但又是那么的认真。在若大的一块田里,他们显得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无助而又执着。
‘阿爸!’
那就是阿爸,还有家里的那头老牛。他们是天生的搭档,虽然艰难,却又配合得那么的默契。
望着那苍老的背影,望着那满头的白发,望着那蹒跚着艰难向前的脚步,眼泪一下子就从仰亚的眼睛里冒了出来。
阿爸老了,比起六年前的阿爸,仰亚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是,这一家人的重担,就这样一直由着苍老的阿爸一直顶着。
默默无言,无怨无悔。
仰亚丢开自己手上的小包,朝着田垦上跑了过去,却又在那里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一直看着阿爸和老牛走到田的尽头。
“阿爸——”一声‘阿爸’,仰亚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阿爸停了下来,能看得出,苍老而又瘦弱的阿爸的背影里一颤。这声音,是在做梦吗?
“阿爸——”仰亚又喊了一声。
老牛先从阿爸的前面把头转了过来,看向了仰亚,然后‘哞!’的一声叫了起来看来,老牛终于认出仰亚来了。
这时,阿爸才随着老牛的目光一起把身子慢慢地转了过来。
阿爸怔住了。手里的竹丫及绳子都掉在了水里。阿爸似有几分的站立不稳了。几分钟,没有看到阿爸有任何反应,仰亚也不知道阿爸发生了什么。
其实,阿爸也哭了;只是,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水。
六年,仰亚离开了整整六年;
六年,自己的儿子从一个活泼的青年变成了白发的中年。
六年,阿爸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自己的儿子早些归来;
六年,自己努力地支撑起这个家,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天。
可是,今天,儿子回来了,父子相见,却又无话可说。
仰亚又沿着田垦朝着阿爸那头走去,近了、更近了,也看清楚阿爸的脸上布满的皱纹和那无神的眼光。
“阿爸,我回来了。”
阿爸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阿爸!”
仰亚也顾不得自己脚上还穿着鞋子,一步踏进了水田里,走到了阿爸身边,抓住了阿爸的手。
“阿爸!阿爸,我是仰亚呀,我回来了。”
阿爸上上下下地又看了半天。
“你怎么穿着鞋就下到田里来了,快回到田垦上去。”
仰亚又是一阵心酸。
老牛在嘴里不停地嚼着草,并向仰亚伸过头来。
它还认识仰亚。
“不是昨天就来了吗?怎么现在才——”
“阿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