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看了一眼,自然地伸过手臂,把云间稳稳地捞进了怀里,继续睡他的觉。
云间只觉得更不舒服,想动又不好意思动,在他怀里僵得手臂都酸了,便尝试着逃出来,十三公子才轻声地问:“怎么了?”
“你太瘦了。”云间说。
“不喜欢?”他的声音且轻且沉且怀一丝低哑,“那我往后多吃一些,睡吧。”
至此云间才真的有些相信,他确实就是来睡觉的,可是她确实有些不适应,这和她过往所熟悉的怀抱不一样,他已不像多年前初见时仍怀一丝少年风流,而今轮廓越发的深刻分明,也不像那时肌理饱满时时刻刻笑意吟吟,而今紧实坚硬寡言淡语,连那些略显轻浮的情话都不会说了。
可云间一直相信,人的秉性是不会改变的,在男女之事这方面,他除非是得了什么隐疾,绝不可能改头换面就变成了一个正人君子,他必是在打什么自己看不懂的主意。
云间怎么也想不懂,在他怀里翻来覆去,一次次蹭到他光裸细滑的肌肤,这样微凉的夜里,温床锦云之内,身体自然知晓,这样的肌肤相亲的感觉是一件格外舒服的事情,舒服得她都不舍得睡了。
这人倒是睡得安稳,呼吸匀浅湿润,她转过身去,便洒在她的耳畔,她转回身来,便汇入她的鼻息,实是惹得人有些心烦意乱。
这一夜既舒适且煎熬,终于熬到了鸡公打鸣,十三公子应该起身赴朝的时辰,云间闭着眼睛假装睡着,十三公子轻轻起身,在她眼上唇间落下三两浅吻,适才下床穿衣。
云间忍不住偷偷睁眼去看,看到他满背逐鹿沙场或深或浅的伤痕,一时不察,眼底酸涩,心疼地闭上了眼睛。
他出去了,云间却更是睡不着,她试着从那些伤痕上,去推演那一刻都发生了什么,什么样的刀划破了他的皮肤,什么样的箭射穿过他的肩臂,成为太子之后,为了抓住眼下的局面,为了稳固云间为他打下的基础,他有过多少努力和付出,这些在云间呆在药谷里避世偷安的四年里,她都不知道。
云间知道那些需要用力量去奠定的一切,她一个弱女子无法为他分担,可是在他每每出征之前,她没有说过一句当心,在他负伤凯旋之后,她也不曾有过一语宽慰。
可惜她的生命到此就快要结束,那些未曾给过的温柔,到底是要都成遗憾。
可她却有一点点的,一点点的不舍得这份遗憾。
到十三公子下朝回来后,云间便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十三公子用拇指在她脸上轻轻地刮了刮,温柔地问:“怎么了?”
云间不想说话。
他倒全不在意她的眼圈,道:“征儿怕是该醒了,你不过去看看。”
“我没有睡好,今日不想管她了。”
十三公子便笑了,“你这为娘的做的,说不管就不管了。”
可是云间今日就是不想管,她便索性把自己缩回了被子里去,转过身去哄着自己睡觉。十三公子坐在床边看了片刻,终是叹一口气,“我打扰你了?”
“没有。”
“你一夜没睡,在想什么?”
云间说不上来自己在想什么,如果非要给这一夜的思虑一个概括,那就是他,满心满脑子里全都是关于他,一点也不曾分心。
“那你便睡吧,我去陪征儿用早膳,不过她若是哭闹,你可不能怨我。”
“你是当爹的,哄不好女儿,不怨你怨谁?”
“我也是头一回做爹。”十三公子失口,云间转眼看他,他便反应过来了什么,微微一笑,又哄了一句“睡吧”,假模假样地拂着衣袍上的灰尘,转身走了出去。
头一回做爹,那松儿算怎么回事?
云间懒得想了,适才终于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