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抱起云间,叫人把师子钰也一并带上。
……
云间醒来的时候,躺在素川河畔的一间竹楼里,赵知身正喂她喝药。她的身体犯着高热,温凉的汤药到了嘴边,都有一丝清晰的凉意。
赵知身见她睁眼,便先收了喂在她唇边的汤勺,问候一声,“醒了。”
云间第一个举动便是伸手触碰自己的腹部,确定了自己的肚子还在,挪了挪身子,想要坐起来。
赵知身便将她扶了起来,说:“把药喝了吧。”
“什么药?”
赵知身不回答,微微一滞,舀了勺汤药,“师父喂你。”
云间把头撇向一边躲避,“我不喝。”
赵知身极有耐心地唤她,“云间,听话。”
云间便挥手打翻了药碗,身体不禁向后退了退,坚决地道:“我说了我不喝!你不要逼我,你不可以逼我!”
她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咧着嘴哭得难以自持,师子钰曾把云间弄哭过许多回,也从没见她哭得这样丑过,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
师子钰看不下去,走上来很直接地劝说,“丧门星,你还是先自己活下来吧。”
云间便哭得更加汹涌,咧着嘴说:“我不要,我要这个孩子,不要给我落胎,你们不许给我落胎。”
赵知身想劝什么,云间忽然扑了上来,大睁着眼睛说,“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素川,你知道的对不对,我要凤凰胆,我知道你有凤凰胆!”
凤凰胆,世间剧毒之首,却也有些起死回生之效,云间曾经被它从鬼门关外拉回来过,可是凤凰胆的灵气太足,是能有效地滋养胎腹,却也会渐渐失了平衡,令子强母弱,子愈强,母愈弱,直到母体被吸干了灵气。
“云间,你冷静一点。”
云间只哀求,“师父,救我的孩子……”
赵知身只好端着肩头将云间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凤凰胆是能保你这胎一时不死,可是,终归不过两败俱伤罢了!”
云间抿泪摇头,“一时就够了,下一时还会有办法的,师父,它已经会动了呀!”
云间又伤心地哭起来,伏在赵知身的肩上,哭得身体不住地抽动,赵知身只能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抚,轻轻地说,“还会有机会的,只要活着就会有机会。”
云间听了这话却不禁哭得更惨,她怕没有机会了,如果慕容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可能还有机会。第一次落胎的时候,她也以为还会有机会的,到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去寄望下一次机会了。
她摇头,从赵知身的肩上抬起头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足够平静诚恳的姿态,她说:“师父,子钰,你们不懂,这孩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师父,你曾经教会我许多东西,怎么去恨,这样报复,怎样等待,这些云间都学得很好,却唯独没有学会,如何去爱。我这一生,都在为前人的事情去弥补,为韩国复仇,为铮哥哥的遗志,我从没有为自己活过。我也是人,我也有痴心、有贪念,我也想做一些明知不可但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师父你,明知不该,却还是要攻打南国,只为了让慕容典承认一个‘错’字!”
“我一生都不曾尽兴而活,没有尽兴地去爱过任何人,铮哥哥在时,我没有来得及去爱他,慕容笑在时,我没有勇气去爱他,现在对我来说,一切都结束了,”这样说着,眼泪还是成串地流淌下来,云间继续道:“我只想为自己,为自己做一些事情,无论他是生是死,我不会再回慕容笑身边,现在这个孩子在我身体里,它就是我,我要为慕容笑把它生下来,让它代我去陪他。师父……师父!”
……
素川的夜格外晴朗,竹林在野风中一阵阵地沙沙作响,幽蓝天幕上飘悬着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