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立为太子这个事情,十三公子是一时有点接受不来的,此刻他左手兵符,右手军阵,头顶太子头衔,很是有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模样,可他就是觉得,这天降大运来的有点不那么自然。
到了入夜十分,宋将军自觉已经恢复过来,粗粗上了伤药,就又杀回了战场,才将慕容允和安康两人替换下来。
安康一身戎装,见着他家殿下就跪下来直抹眼泪,左一个阿弥陀佛,右一个上苍保佑,求神拜佛得够了,才告诉十三公子,当时他听十三公子的话带了秦山精锐进入雁城之后,便要动身去医仙药谷,但是走了半路,就被人给截下来了。
来人以云间的名义带来了充足的粮饷,也带来了十三公子已经身在药谷,性命无虞的消息,只要求不许多余的人前往药谷,打扰医仙的清净。
十三公子想,截住安康的人多半是赵知身。
安康说完了,慕容允便又给十三公子讲了这兵符和太子头衔的由来,大体经过与事实无异,总归现在是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要名有名,确确实实地柳暗花明之际。
但十三公子还是高兴不起来,也许是因为他只是生了一场病,就得到了这么多,心里不踏实,也许是因为担心。
“她呢?”
“嫂嫂……”慕容允犹豫一瞬,掩饰地笑起来,说:“嫂嫂办了这么大件事,陛下自然不肯由她继续放肆,眼下人在宫里,不过,嫂嫂也派人递了信过来,让十三哥你不必担心,安心打仗,稳住眼下的局面,这是信里捎来的东西。”
慕容允将塞了平安符的腰坠递上,十三公子自然晓得,这的确是云间的东西,她终于舍得把这贵重之物送给自己,十三公子的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点。
他握着那腰坠,内心十分地复杂,他总觉得自己没做什么,所有的危险和谋划都是云间一人在承担,他总有些何德何能之感,似乎一定要亲耳听云间说些什么,才能将内心这种虚无平复,可是他又不知道,究竟还要多久才能见得到她。
安康看出十三公子的心思,急忙安慰道:“总归是殿下以命相抵,才让雁城能够支撑到消息赶来。”
“是,”十三公子勉强地自我安慰,“而今霍北尚未退兵,朝中局势未稳,这一役自当全力以赴。”
十三公子说着,站起来去取盔甲穿戴,慕容允紧紧攥着的拳,才稍稍松开一些。他连安康都没敢告诉,慕容晟在来信中,讲明了金都所发生的事情,包括云间的下场,这枚腰坠,是云间一早就交给了慕容晟,让他等自己出事之后,转交给十三公子用以蒙蔽安抚他的。
十三公子换了戎装,勒了战马,就要去战场上杀敌,冲出城门前,总是忍不住步步回头,朝金都的方向多看上几眼,而后亲自负起大旗,策马狂奔。
只有让此战速战速决,他才能早些回去,让她在金都里少受些苦。
……
而皇宫里,师子归穿着简素的衣衫,穿过了许多迂回回廊,走入一片僻静的院。自宫中重建太学之后,这院便已经闲置了,只存放了一些无用的籍,许久也没有宫人过来打扫一回。
师子归给守卫的亮了块腰牌,便跨着食盒走了进去,房间里一张收拾干净的床榻,几排架,一名女子正在守灯看。
“妹妹看的什么?”
云间猛然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师子归,眉头便蹙了起来,她把手中的册合上,十分谨慎地问:“姐姐怎么来了?”
“妹妹怎么这样警惕的样子,”师子归温和地笑,走进来坐在云间对面,说:“妹妹还活着,这样好的事情难道不希望姐姐知道?”
云间跟着假作轻松地一笑,“长公主呢?”
师子归像没有听到似得,从食盒里取出了汤药,放到云间眼前,说:“陛下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