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对惠小仙说:“你胆子还挺大,自己一个人胡冲乱闯。”
“唉,我从小跟着爸爸搭班唱戏,东走西串,颠沛流离,也惯了。”
“我当时听说,一个小媳妇,找她的丈夫丁飞虎,心里还纳闷儿,队长已经娶了媳妇了,我咋没听说”
丁飞虎赶紧瞪了栓子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住嘴,这个小仙,你别在意,他这个人就是嘴里没把门儿的,逮啥冒啥,人称赵大罗嗦”
“没关系,”惠小仙有些抿嘴一笑,低下了头,“反正我们当戏子的,扮演什么人物,也惯了,我其实也没结婚呢”
“咳,”栓子摇着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少说两句吧。”丁飞虎又瞪了他一眼。
大家说话的功夫,唐大娘在屋外熬了小米粥,柴火铁锅,烧得米香四溢,干柴轻微的爆裂声,米粥的沸腾声,石屋里一片温馨。
忽然惠小仙眼里流下泪来。
“怎么了,伤口疼?”丁飞虎问道。
“不是,”惠小仙抹了把眼睛,“我好几年了,我父母早走,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搭班子唱戏,那些世态炎凉就不说了,鬼子汉奸说抓就抓,不定什么时候就丧了命,今天我在这儿觉得又象是回到了家里,心里真暖和”
丁飞虎安慰她道:“以后你就在唐大爷这里养伤,他们老两口可好了,一定会把你当亲闺女。”
“嗯。”
忽然栓子问道:“惠小仙,你们被抓进宪兵队以后,我和史大刚还想去救来着,实在是无从下手后来你们怎么又被放了?”
“我们也稀里糊涂的,”惠小仙眨了眨眼,“被抓进宪兵队以后,就挨着个儿过堂受审,班主也被打得浑身是血,大家都吓得不行,后来,突然宪兵队里就乱了,审讯也停止了,听人悄悄说,日本头目被带走了,他们起了内乱后来就都给放掉了,班主心也灰了,当即就解散了班子,回老家了”
“哦”丁飞虎点了点头,“鬼子内乱,也情有可原,月保太郎被打死了,引起的震动太大,他们内部一定象爆响了炸弹一样,乱七八糟,鬼哭狼嚎。我估摸着肯定会有好多敌人头目,挨处分,挨撤职,甚至给枪毙了。”
“哈哈,越乱越好。”栓子幸灾乐祸地嘻嘻一笑。
聊了一阵,唐大娘把小米粥盛出来,栓子把门外放哨的史大刚也叫进来,大家一起喝小米粥。
外面天寒地冻,雪花飘飘,屋内热气腾腾,粥香人语,一片温馨。
丁飞虎忽然放下粥碗,问惠小仙,“小仙,当时,那位联络员写在地上的话,你都擦去了吗?”
“哎哟,没有,”惠小仙一愣,“我当时既慌乱,又害怕,反复去拭他的鼻息,确定他是真的活不过来了,就把他拖到旁边的草丛里,匆匆掩盖也没顾得上去管那些写在地上的字”
“糟糕,”栓子叫道:“那些字可千万别让鬼子汉奸发现啊。”
“应该不会吧。”
丁飞虎没有说话,继续端起碗来喝粥。
惠小仙没有敌后斗争经验,不懂这些,不能怪她。
可是那些字真的存在巨大隐患啊。
“都怪我,真马虎,”惠小仙脸上涌出歉意。
“没关系,”丁飞虎安慰她道:“这一下大雪,什么字迹都给淹没了,应该没事的。”
“嗯。”
丁飞虎c栓子c史大刚三个人,一边喝着热乎乎的小米粥,一边凑在一起,研究惠小仙带来的情报。
栓子说道:“联络员有接头暗号,为什么没告诉惠小仙呀?”
“你这才是废话,”史大刚说:“联络员当时都快断气了,强撑着能写下这几个字,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接头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