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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生活开始了。”余波笑道,随即想起了崽崽,想起了仙人球。崽崽寄放在余波房间里,令它最困惑也令它最受伤的便是仙人球。它常一连几个小时盯着仙人球看,小脑袋一会儿偏向左一会儿偏向右,然后猛地伸出爪子拍在仙人球上。后果很明显,一声惨叫,随即弹得老远。
余波害怕崽崽弄伤自己,也怕它弄坏仙人球。因此崽崽在房间时,她也时不时将仙人球挪到空调外机。是不是自己某天挪动仙人球后便把它忘在外面了呢……
车道上上出现了一个人,他很快的向后门走来。余波将脚从栏杆收回来,准备起身。那人再走近些,余波看见她穿着公寓保安的制服。哦,是小胖在巡逻。余波放下心来。但直到那人站在台阶下,抬头望着余波,余波才发现帽子底下那张脸不是小胖。是张中年人的脸,宽脸,高颧骨,眉眼阴冷着,看上去有些凶狠。他直直地盯着余波,一步一步,缓慢而有力的迈上台阶,好像故意拖延时间,让余波心中的恐惧增长。
他的效果达到了。
余波站起,攥紧了手(手里没有牙签),她斜睨后门,调整身体姿势,心里计算着能以多快时间冲进公寓。
“你在这里干嘛?”那保安走近。余波瞧见他宽硬的下巴上有一条疤痕,这使他的面相看起来更凶狠一些。
“我是楼里住户。”余波说,连她自己都惊讶自己语调的平稳。
“楼里住户。”那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再走近一些,挡在余波和后门之间。“这么晚在这干嘛?”
“等人。”余波说。她攥住椅子扶手,揣摩自己是否能将椅子提起来砸到他身上,只要逃到车道,她就能让停车场大爷听见她的求救。
他又走近了些,近得余波能闻到他身上浓重又劣质的烟草味,余波厌恶的屏住呼吸。
“等人?等谁?”他缓缓的问。
一辆车蓦地出现在车道拐弯处,车灯射向后门,余波和那人不约而同抬手遮住刺目的灯光。车上走下一个人,待余波看清,他已经挡在余波面前。是郝烺。
“朱大朋,出什么事了?”郝烺直视那人。
那人回答得不卑不亢。“巡逻。店长。”他说。
郝烺:“行了,这里没事了,去别处吧。”
朱大朋:“她说她在等人,安全起见,我觉得——”
郝烺:“她在等我。”
朱大朋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转身走下台阶,余波望着他在车道上的背影,胃里一阵痉挛。
郝烺转向余波:“新来的保安,格外较真些——没吓着你吧?”
余波勉强笑道:“没有。”她这才察觉自己后背、后颈窝里,被冷汗打湿了,夜风习习,身上凉意加深,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没有才怪,额头都出汗了。”郝烺伸出手,余波脖子往后一缩,没想到后颈窝却又被郝烺握住了,她动弹不得,“别紧张,我只想帮你——”郝烺柔声说,他拨开余波额前被汗水黏在一起的碎发,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看着是个大脑门,很聪明的样子,没想到笨得有模有样。”
余波抗议:“哪里笨了?”声音却很低,好像对自己到底笨不笨这件事,其实也没底气,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语调里的娇嗔。她脸红了
郝烺:“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觉得我留手机号给你是干嘛用的?”
余波:“我……”
郝烺:“听说你在等人。”
余波:“等你。”
郝烺没想到这次回答的这么干脆,他低头认真地瞅着余波。余波却避开了他的目光,背对着他,眼睛望向无边的黑夜。
余波:“你问我敢不敢与你在后门晒月亮。我想说,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