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公司,苏菲已经离职,我坐她的座位。管面料的女孩苏维娅也辞了职,公司找了另一个意大利女人珍奈特顶她的位置。公司还招了一个进口跟单员费卡,她是巴基斯坦和法国混血儿,年龄和我差不多。
我的工作仍是负责香港、广州和孟加拉三个供应商的进口跟踪协调。
香港那边同我联系的叫诺娃,她原来是我们公司香港分公司的经理,公司在上海开了办事处后就把香港分公司关了。后来诺娃自己开了间公司,又在国内找了一家叫美亚的工厂,和我们公司做起了中间商生意。
我和她配合的很好,她像所有的香港人一样,敬业,精明,只要不伤害她的利益,她会尽职尽责。回想起来,和她合作了一年半,我们之间只有过一次小麻烦。
那次,诺娃有一个订单不能按期交货,丽莎让她用上海到洛杉矶的快船发货,并承担使用快船造成的增加费用。普通货船从上海到洛杉矶要二十天左右,快船可以在十五天左右就到洛杉矶,但运费比普通集装箱班轮贵。诺娃一听急了,接连给我发了好几封邮件,她一定要我告诉她使用快船比使用普通船贵多少。
我问公司船务部,船务部也搞不清楚。我告诉诺娃目前没有人算得出贵多少。诺娃听我这么说更急了,正好丽莎到孟加拉去了,她直接写邮件给副总经理马克斯,马克斯原来是她的顶头上司,跟她的关系很好,接到邮件,马克斯没有直接回答她,马克斯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问我:“你为什么让诺娃发快船?”
我告诉马克斯:“诺娃那边生产出了一点问题,不能按期交货。”
马克斯又问:“你跟诺娃作什么贸易条款?”
我说:“是fob条款。”
马克斯生气地责备我:“fob条款是我们负责租船,并负责货物装船后的一切费用,她诺娃管我们用什么船干什么,告诉她快船的装船日期,让她务必把货按时装上快船,否则让她发空运。”
我还是不太明白:“那么谁负责快船比普通船多出的费用?”
马克斯嚷了起来:“你懂不懂fob条款?我再重复一遍,fob条款是我们负责租船,并负责装船后的一切费用,你听明白了么?”
我看马克斯发火了,连忙说:“明白了。”逃出他的办公室。
回到座位上,我仔细琢磨马克斯的意思,他的话很不明确,现在矛盾的核心是快船和普通船费用的差值,对于这一点马克斯没有直接表态,可以理解为他同意按照fob的原则,由我们公司负责快船的全部费用,但是将来一旦老板追究过来,他也可以解释说他只是同意由我们公司租快船并付运输费用,但他并没有说不追究诺娃延期交货的责任。
我很为难,按马克斯的意思是搁置费用增加的问题,而丽莎曾明确指示让诺娃承担增加的费用。思考再三,还是先按马克斯的指示用快船发货,至于费用增加的问题,往后拖拖再说。
我知道这件事没有完,丽莎知道诺娃和马克斯的关系好,所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诺娃。本来丽莎是马克斯招进公司作他的助手的,可后来丽莎被沙龙和海泽兄弟看上了,提拔做生产经理。我们这个部门并不大,本来有马克斯管理生产已经足够了,提拔丽莎作生产经理就是要削弱马克斯的权利。
从业务角度上讲,马克斯在这个公司从十八岁开始跟着两个老板创业,其业务能力是无人可与之匹敌的,但他把持着采购和给供应商下订单这两个环节,权力太大,俗话说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败,犹太兄弟对这个事情是非常敏感的,他们看中了丽莎的好斗性格,他们想用丽莎冲击一下马克斯,即使不能把马克斯掀下马,也说不定可以找到马克斯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蛛丝马迹。
但犹太人的管理之道是优胜劣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