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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找个借口让娘把猪卖了,后来发现那两头猪太小,总共加起来也不一定有二百斤,杀了可惜。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娘将那几头猪视为心头肉,常常一个人倚在猪栏边和猪们说话,如果湘红自己走了,猪又杀了的话,娘到时怎么办?湘红力图避免伤娘的心。至于爹,他现在成天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现实反而显得遥远了,湘红估计自己的走不会给他造成多大的痛苦。其实这一点她大错特错了,但等她明白过来时,却为时已晚,当然这是后话了。

    为了尽量减轻娘的痛苦,她对娘撒了个谎,说去县城把缝纫机领回家,顺便送送衣绣。

    “快去快回,晓得啵?”

    娘坚持将她送出了村,仿佛预感到要分别很久似的,恋恋不舍地执着她的手吩咐道。“三天就回来,你放心好了。”湘红强颜欢笑,为的是不让娘看出她内心的脆弱与酸楚。人说热土难离,血浓于水,此时此刻,湘红才真正体味到这话的深刻与正确。然而,她又别无选择,起码来讲,她是这么认为的。正因为如此,她的悲痛中又渗入了悲壮的色彩,犹如一名站在高岗上最后回首一望的壮士。

    她的脸因心情原因而显得苍白肃穆,当她风尘仆仆地站在白衣绣跟前时,白衣绣的反应是吃惊,吃惊得一把抓住她的手,问她是否中暑了。

    “我很好,就是有些疲倦。”

    她喝下白衣绣递来的冰镇桔汁,精神稍微好了些。但她还是想睡,便不客气地上了楼,一头倒在地板上。地板是新漆的,奶白的底色上,绘有豆沙色的几何图案,和天花板上的浮雕遥相呼应。闻着清甜而略嫌刺鼻的油漆味,她眼前浮现出楝花风村前村后的松林。在松林里,如果太阳很烈,有时便可以闻到与此相似的气息,只不过松林的气息更多了几分芳香罢了。自己这次出去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每当想起这个问题,湘红就跟一个初次荡秋千的女孩似的,有种不着边际的飘忽之感。尽管如此,有一点她却可以肯定,那就是她此次出去绝不会落得一个跟明秀姐姐一样的下场。她不喜欢那样怯懦、那样悲惨的故事。她相信自己可以应付即将遇到的任何事情,事实不是已经证明了她的勇敢与机智吗?不然的话,那架缝纫机就不可能在短短几小时内就以二百元的价格出手。

    一个女人长得漂亮,就已经很幸运了,如果这个女人还聪明的话,那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将所向披靡。而林湘红,正是这样一个女人。

    所以,她看见了未来的彩虹。

    在这道彩虹的引诱下,她终于登上了北去的长途汽车。

    透过蒙蒙灰尘,县城显得灰暗而神秘。

    楝花风呢?

    望着渐行渐远的黛色群山,湘红觉得自己成了只断线风筝。那股飘飘悠悠不胜把握的感觉使她清泪长流。

    当县城被抛在群山里,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时,湘红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到省城一个多月了,湘红总觉得不习惯。第一可怕的倒不是那难耐的酷热,而寄旅他乡的愁思与孤独。在来时的车里,白衣绣曾说起过她们系主任的风趣,令她暗自庆幸。谁知老头子的幽默只留给学生,却从不在家发挥,加上老太婆嘴多话杂,那个叫天长的男孩又特别捣蛋,弄得湘红心头直烦。稍微叫湘红开心一点的是男孩的妈妈小蓝。小蓝在话剧团当美工,人不算漂亮,衣服却很多,而且大方。湘红来的第一天,小蓝见她洗了澡仍穿着长衣裤,便给了湘红两条裙子,一条是蓝色的白褶裙,一条是红白细格子的无领无袖睡裙。湘红穿到身上虽嫌宽大,却清秀得出奇,以至于天长的爸爸忠义,死死地瞪了眼看她。忠义的目光就如他当时的穿着一样赤裸——他壮硕的躯体上只有一条薄薄小小的白色三角裤。那突起的轮廓使她想起了光着身子的师傅,说来奇怪,她虽说险些和小春成了夫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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