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爽朗一笑:“阁下莫不是还在嫌弃隐国师太过聒噪?朕也身有同感,但普天下,唯有你敢说出此话。”
江琪眉梢轻动。
“我说过的话,你倒清楚得很。”言语中不无讽刺。
庆历帝清了清嗓子,补充道:“阜陵王是朕的皇儿,奉朕命与你结交,你们所谈之事,他自然不会对朕隐瞒。包括你与他的打情骂俏。”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透漏的信息量何其大。阜陵王与她的谈话,事无巨细,他皆知。
若说庆历帝没有诚心炫耀之意,那是假话。他此言不啻于亲口承认阜陵王与她相交往来,不过是虚与委蛇,为君王打探消息,顺便罗织情,请她入局。若成,最好。若不成,也无损失。
对于一个情蔻初开的女子,此举不可谓不下作。以他得来的反馈,她对阜陵王不是无动于衷的。
这样高高在上的女子,若是因被故意勾引对男子动了情,却又跌得头破血流c颜面无存会是何样?杀一杀她的气焰也好,让她知道天子之所以为天子,不是任何人可以威胁的。
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是羞窘c是气恼c是决裂,还是失控谋反?他很期待她的反应。
只是他的愿望要落空了。
在江琪的人生里,男女之情从来不重要。
“他是你的探子,那又怎样?”
“阁下被朕摆了一道,难道不生气?”
她气息平和,素手拈杯,微抿了茶水。
“茶,可以。”
她搁杯,静待他下面的话。
“阁下没有惊讶,连羞恼都没有,是死撑着不愿落下面子吧。”
“他一举一动的用意我皆知,无需再废话。”
换句话就是阜陵王和庆历帝的几斤几两,她早知道了,别在她面前装聪明。
庆历帝不死心。再问:“阁下觉得朕的九皇儿如何?”
君王面上带着戏谑,就不信她一点都不脸红,她一定多少有点爱慕九皇儿。
“人品c相貌c才艺皆一般,不及九术半分。”她如此点评。
“无妨。朕有十三个皇子女,可有入阁下青眼的?”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嗯。”
“那倒巧了,朕的皇儿也对阁下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幸好阁下未曾自作多情过。”庆历帝用了激将。
江琪仍淡淡地“哦”了一声。
庆历帝有些坐不住了,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像九术,而且一再让他吃瘪。
“朕听闻西南山高林茂,据河滩沃土,散居百城,已成无主之国,其国主遨游四海,世人难见。其城由各城主治理,其城主武者出身,其兵将闲时为民,战时披甲,已逾数十万。不知是真是假?”
他终于扔了棋子,负手而起。以帝国之君的尊贵威严,居高临下发问。
不怒而威的天生王者之气,像重重大,层层罩下。
她纤手拈了梅花糕,放在鼻前轻嗅香气,并不品尝。对帝王的威压,视若平常。
“信之,则真。不信,则假。”
“我若不信,阁下可以全身而退。我若信,阁下今日恐怕插翅难逃了!”
他霍然后退,退出了早已定好的危险圈。
一刹那,叮叮咚咚兵器响,兵士们蜂拥而入,影卫们潜伏而出,殿内殿外刀剑出鞘,头顶浸过药水的铁钉张开,凛凛泛着冷光。
戈戟冲锋,箭在弦上,密密麻麻的寒光包围,皆指向孤坐的江琪。
安奇一跃而下,以身挡在庆历帝之前,全神戒备江琪出手。
上天入地,插翅难逃。但凡她有丝毫动弹,即刻万箭穿心,成为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