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亭里,阜陵王与江琪正谈起年少时纵横江湖的梦想,说到兴起处,他一扫往日的持重沉稳,多了激昂意气。
“踏遍千山万水,赏尽奇峰怪景,执剑狂奔,纵马天涯,就算是狂风骇浪也不退缩,我要在茫茫雪山上高歌,要唤得狼群都吼叫,这才叫人生快意,不枉虚度”
依稀可以遥想当年那个初出鹰鹫山的少年,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看来,你错失了成为一代豪侠的机会。”她受到感染,兴致甚好。
“对啊,若我行走江湖,早就与你相遇了。”
“那可未必!”
阜陵王认真的看着她:“若我七年前初下鹰鹫山真的与你相遇,就算你再厌我恶我,我都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呵呵,这话听着太耳熟,好像当年萧暄就是靠此招打动了娘亲。但男人的真心又能持续多久?
“你现在也可以再入江湖。”
“还差一个携手红尘之人。若是你愿意,我现在就抛弃一切荣华富贵,从此只与你寄情山水。”
“呵呵。”她轻笑出声,“油嘴滑舌。”
“这是实话。只要你愿意,咱们现在就私奔。”他心意似乎昭昭若揭,但又真假难辨。
“要走也是光明正大,谁要与你私奔!没脸没皮。”
“对,要三媒六聘,拜过天地再走。”阜陵王得寸进尺。
“你求嫁心切,也要看我收不收。嘴贫,犯七出,不要!”
江琪直说得阜陵王气噎,她倒笑得开心。过了一会儿,她渐渐止住笑,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娘亲年轻时,想找一个可以携手共度一生的人。只可惜,世事不如人愿。”
他知道触到了她的伤心事,从萧昭毅无意不成巧编造的留言里,从他的揣测和探听里,他大概猜到了。到了今日,她是否愿意向他吐露心声,与他分享背后的苦楚隐情?
“令堂当年可是轰动了整个大威,她若是想要一个携手并肩之人,怎会求不得?”忍不住问出盘桓已久的疑问。
二十年前的奇女子,父王尚且追踪不到,怎会如此无能窝囊,落得这般不堪启齿的下场?若非亲耳听她证实,他根本不会相信。放在今日,哪个男子敢不毕恭毕敬。
“他并不知道我娘亲的身份,只当是寻常江湖女子。”
一个涉世未深,纵然聪颖过人,也难窥人心。一个久经情场,豪门手段历练,哪里不手到擒来?
他们在感情上完全不是势均力敌,所以她的娘亲才会一头栽了进去。
“令堂武艺超群,少有对手,性子该是极烈的,为何会被一个愚钝男子欺辱至此?”
“武艺再高,不过是痴心人而已,在他之前,母亲不知何谓男女情爱,只此一次,毁断终生。况且,娘亲与他相遇之时,他并非没有真情,娘亲自然看不清男人的所谓真心不过是一时情迷而已。”
她开始平静地说起父母之事,个中爱恨纠缠,不过弹指一挥间。听得阜陵王唏嘘感慨,她反倒不动声色。
“屡屡听你谈起令堂,却从未见你伤心,你真的不难过吗?”谈起她母亲,她怎能如此面无波澜c不形于色。
“早伤心过了,我的心早就伤透了。十年前,娘亲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发过疯。或许在更早的时候,我的心便死了,从那个人拿我威胁娘亲,想置我们于死地时,我就看透了,所谓夫妇,所谓真心,所谓情爱,不过如此。那时,我便懂得了人心之恶,世间男子多薄情,不值得真心相待”她娓娓道来,如冷眼旁观他人的故事,冷静得让人心惊。
阜陵王心惊之外,还有痛惜。她本不该对人心如此哀绝失望的,她本不该双眼空洞地说着看破尘世人心的话。
如果不是父母决裂,生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