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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仁兴几番回头,见白浩仍一脸轻松,额头上甚至都没一滴汗水,也就放心加快速度赶路了。

    出门有一个半钟头了,还没赶到10公里外的东坝镇,白仁兴有些焦急,心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在中午时分赶到县城,不然天黑前根本回不了家。

    白仁兴根本没想过在县城歇一夜旅馆,毕竟要花10多块钱,还得搭上一顿晚饭,想想就心疼。

    等过了东坝镇,再骑10公里山路,到了一个名叫雍水的大镇后,剩下20多公里就轻松多了。因为此后全是沥青县道,地势也平坦,沿途基本是一马平川。

    白仁兴准备等赶到了东坝镇,就跟白浩换辆车骑。白浩车上挂有一百多斤肉,虽然年轻力壮,白仁兴却不信他能有多少耐力。

    望着前方白仁兴瘦削的背影,白浩浮想联翩,过去太多事一时都浮现脑海。

    他想起,重生之前的自己,上了高三就很少回家了。平常都是白仁兴送米粮和生活费来学校。

    高中时代,和县城同学家境的巨大差距,一度让白浩颇为自卑,直叹自己投错胎,生在一个贫穷之家。

    家里人都没什么文化,脑子尽是些小农观念,白浩回家跟家里人谈不到一块,慢慢觉得距离家人越来越远,甚至开始厌烦回家。

    直到有一次,送东西来学校的人变成了李云秀。那天,在校门口一块大操场,李云秀说了很多话,白浩才知道白仁兴又累病了。

    白仁兴从小身体就不好。在他十二三岁时,华夏连续三年大灾不断,粮食短缺,从南到北举国都喊饿。那些年是人民公社大集体过日子,白仁兴正发育身体时,偏偏经常饿得头晕眼花。

    家里没吃的,白仁兴就深夜进山偷砍竹子。一次捆上七八十斤,要赶在天色未大亮前,扛着赶10多公里路,去邻镇换几口粮食。

    竹山是集体财产,让人逮住是要坐牢的。有些荒谬的是,白仁兴当年偷砍的那片竹山,上百亩竹林都是白仁兴曾祖和爷爷那两三代人亲手种下的,是白家祖产。

    听完李云秀的话,站在校园一棵梧桐树下,白浩久久无语。

    那一天他才知道,白仁兴每次给他送粮送钱,都是天不亮就出发,中午时分才能赶到,正是白浩下上午最后一堂课后。那时候白浩总是让父亲先在寝室里等着,自己跟抢饭似的,跑去食堂端饭打菜回来,再跟白仁兴交接钱粮。

    那一天他才知道,白仁兴每次都是空着肚子骑车回家,快天黑时,到家后才能吃上饭。无论寒暑晴雨,一路上白仁兴总是连杯3分钱一杯的糖水都不舍得买。有时实在饿极渴极,才花一毛多钱买个烧饼,或更省一点就买一杯糖水。

    那一天他才知道,有一次回家路上,就在雍水镇附近,胃疼中的白仁兴头脑昏沉,被一辆卡车挂倒,连人带车拖出去10多米远。货车司机吓坏了,停车去扶人时,白仁兴却自己爬起来了,拍拍灰尘走几步,而后老实说自己没事,不用上医院也不用赔什么钱。

    那一天,当听完这个故事后,白浩早已羞愧无比,捂着双颊,蹲在李云秀面前号啕大哭一场。

    那一天,白浩才明白,什么是家,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父爱如山。

    那一天,白浩才明白,每次白仁兴到学校的午餐时分,自己应该把饭菜让给父亲吃,哪怕分出一半给父亲也好。甚至,哪怕父亲不肯吃,儿子这样一个举动,这样一句话,在父亲眼里也会足够温暖。

    那一天,白浩才明白,面对自己在乎的人,亲人也好,爱人也罢,有爱就不能埋藏心底,而要表达出来,甚至大声说出来。

    那一天,满了18岁的白浩,终于开始学会长大。

    父亲过往的点点滴滴,此时千般滋味涌上白浩心头。他再也忍不住,一时间又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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