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初见冯广略,万愿圆就被他俊美无俦的样貌所吸引,聊了几句,更觉其文雅贵气丝毫不输京城贵胄,最难能可贵的是那种掩盖不住的憨厚朴实c温润和善。自己认识的人里,除了父亲万举,万愿圆再想不出一个如冯广略这般尽善尽美的人物来。这样完美的人,偏又那般命途多艰,怜惜之心一起,母性随之而来,再加上原本就已经溢出的好感,很快,对冯广略的爱意情思就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
宴会设在酣园,也是万府最气派的一个别院,离万举衙署不远。冯广略初来乍到,万举怕他找不到地方,便叫他先回家换好衣服,再回知柏堂同自己汇合,然后一同前往酣园。
到了酣园,万愿圆一看父亲来了,赶忙迎上前,对一旁的冯广略只随口打了个招呼,故意装成毫不经心的样子。
父女俩热切交谈,旁边的冯广略有些不自在,便找了个借口准备先去正堂选个偏僻的位置落座。万愿圆听了,跟父亲一使眼色,万举就明白了,万举本不愿女儿同冯广略走得太近,但这日是女儿诞辰,万举不忍有丝毫拂她意,就拉住冯广略道:“急什么,随我去前面迎接宾客。”冯广略只好硬着头皮跟去了,负责在迎宾的间隙陪万愿圆闲聊。
未时刚过,宾客们纷至沓来,其中不乏垂涎万愿圆家世之人,看到陪在万氏父女身边的年轻公子俱是一愣,再定睛一看,见其丰神俊朗,气度雍容,京城贵公子竟无一人可与之比肩,不免都生出些嫉妒之意,听万举介绍过后,才知此人就是不久前遇刺的冯旻之子。入席后,很快就有人假装不经意提起冯旻案来——
“令尊满腹才学,实乃国之栋梁,冯公子万望节哀。不知冯公子现任何职,初来京城可还适应?”
冯广略客气答复了。
又有人故作疑惑道:“冯公子真是了不起,我还从未闻得有谁年纪轻轻从未做过官,一上来就做到六品的。”
座中一仰慕万愿圆的年轻公子赶忙接上话茬暗讽道:“当今圣主最是悲天悯人,冯公横死,陛下岂有不施恩于其子嗣的”
忽听“啪”地一声,万举不轻不重地放下筷子,出言责备方才讲话之人道:“今日是女生辰,死字都该避讳着些,岂有动不动把‘横死’二字拿在寿宴上说的道理?!”又对其身旁长者道,“孟公,你我两家是世交,鸿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今日我倚老卖老,替你教训他两句,如有冒犯,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是我疏于管教,万公放心,回去,我一定狠狠教训犬子。”长者说着伸出手指重重点在了儿子的脑门上。
万举满意地点了点头,宴会继续。
看到来客欺负冯广略初来乍到,万愿圆心中也很是不满,起初还矜持着放不开,不知如何为他找场子。酒过三巡,作为寿星老的万愿圆喝下去不少酒,借着酒劲才越发大胆起来,故意翻了酒杯,借口污了裙子,下去换上一身早想穿又不大敢穿的衣裙,再出现时,见者无不惊艳——
裙衫广袖轻薄,刺绣繁复,少女的玉臂若隐若现,雪颈上挂着一串各色宝石珠玉连缀而成的华贵项链,硕大的东珠向下垂至胸口,恰与低低的领口相接,秀色可餐,引人注目。
万愿圆脸上泛起酡红,醉眼中涟漪漾开,面对宾客满堂,却只看得到一个冯广略。而冯广略连日苦闷,都不曾抬头看一眼,只垂首饮酒。万愿圆又是失落又是不甘。
“冯公子,这件衣服是万德妃娘娘所赏赐,你觉得好看吗?”醉醺醺的万愿圆终于豁了出去——衣服都敢穿,话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冷不丁被点到名字,冯广略一愣,连忙回应道:“哦,好看好看。”又觉得太惜字如金不够诚心,赶紧补充说,“京城就是阔气,在我们础州,就算是王侯之女也没有这么华美的裙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