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被定在十日之后,既给足了漠北安排刺杀的时间,也能让自己的防备部署尽可能完善周全。
原本围猎之事连璧自然是交待给了连渊,但布置的时候青冥总不放心,带着个面具到处看看,适时提出意见又一番补充,连渊发现这人的布防能力并不比自己差,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自己更仔细周全,便也乐得清闲,每日把人带去,部署的事情索性全扔给青冥,自己则坐在帐篷里看看书,喝喝茶,不时酌几杯,累了便躺下休息,闲适自得的模样像极了归于田园的隐士。
让一干忙活得脚不沾地的下属为青冥掬了一把同情泪,他们跟着殿下南征北战多年,皮糙肉厚的也就罢了,这位公子虽有逸群之才,但那相貌,那举止,那言谈,一看便跟咱们家殿下一样,养尊处优惯了的,这整日日晒雨淋,爬坡上坎还顺带猎了头熊回来什么的,他们看了都于心不忍,颇感心酸,这当真是把殿下疼到骨子里去了,纷纷决心,来日殿下成亲之日,他们定要多给些份子钱。
整个围场是以落雁峰向上的半个山头围成,除了外围那一圈把守的士兵外,青冥将整整半个山头都走了一遍,暗暗推测哪里适合暗杀,又该将自己的人手安插在何处,才能完美的隐匿而不被发现,免得打草惊蛇,直到围猎的前一日,才算完全满意,放下心来。
午时刚过,日头还很毒,但青冥已经将布防又查看了一番,回帐中时,连渊正一手拿着竹简,一手端着白色透明的琉璃盏,不时放到唇边饮一口,察觉到青冥回帐,把竹简放下,道:“这回可安心了?”
青冥将面具取下,摇头道:“只要涉险的那人是你,我便无论如何也安不下心。”
“西域进贡的酒,听说是白葡萄酿的。”连渊翻开一个新的琉璃盏,给青冥递了一杯过去,“静心,这世上能伤我的人极少。”
话虽这么说,但青冥怎可能真静的下来,接过连渊的那杯酒,指尖在杯壁上反复摩挲,总觉得要出事,青冥将酒一饮而尽,道:“明日若有意外,定要先护好自己,那些人的命不及你万一,不必以白玉与瓦砾相击。”
连渊垂眸,狭长的凤眸微挑,打了个哈欠,道:“我明白。”类似这样的嘱咐他这九日里日日都得听上个几遍,自皇宫到围场再到王府,哪里都不曾落下,虽不是次次重样,但所表达的意思都是大同异,以致现在一听见便有些犯困。
那些刺客的性命哪里有自己要紧,这些他早便清楚,毕竟他可精贵得很,肩上担负的也不仅他一人之责,大连朝的百姓,宫里的兄长,现在还得加上眼前这个,不管是谁,都不是那些人能比的,若真有意外,他自然不会逞强,连朝第一战将的名头要活人顶着才好使,当初初出战场时缺乏经验,吃过的亏也不少,自然深知战绩与名声都是一步一步打出来的,他可没有什么师出必胜的包袱,一次不成,总有第二次。
次日一早,太阳还隐藏在云层之后,林间的雾气比山下更显得浓重许多,三步开外就有些看不大清,十步以外便是混沌一片,并且湿湿润润的,触到肌肤上便是一阵凉意。
猎场外围辟开有一大块空地,十几顶帐篷扎在边缘处,供王公贵族以及世家肱骨们稍作歇息,帐篷边搭了高台,视野极佳,御座及王侯的位子便安在上面,往下列了两列乐鼓,两列矮几,围猎开始时,兵士们随着节拍鼓点敲得震天响,仿佛能穿透云层,将这声音直传到雁北,众人心里一阵激荡,顿觉满腔热血都活了起来,一个个心里生得豪情万丈,想着非得争得个好名头。
围猎开始前,照例是帝王训话,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朕自十四登基,如今已有七载,先祖伟绩在前,万千黎民在后,不敢妄言功过,却也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懈怠,如今边关安定,外族不敢进犯,乃渊王及众将士之功,四海安居,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