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巡视完居延坞之后,便结束了东段靖安军所有坞堡的巡查。自有随行谋士将各坞堡防线情状影画成图,报知朝廷。
只是到底报给了哪面的朝廷,就不是外人能知晓的了。
自居延坞西返后,这东段六百里已是轻车熟路。前军不由加快了行军速度。沈牧得颜晞将令,领罗毅亲卫队向北扩大警戒圈。果然在北面里许两国交界沿线,发现了北狄斥候旗号。
对面斥候遥遥见了沈牧队伍,也不避讳,只隔着边界同行。两队人马如早已商量好了一般,各自紧贴着己方边界西行,不时朝对面叫嚣挑衅。此时两国签订协议不久,名义上已是结束了近百年的敌对状态,故而边军对峙也不敢太过张扬。
沈牧看着北狄斥候一个个嬉笑嘴脸,只回以轻蔑一笑:“有种的就放马过来。”说着又吐出几句北狄脏话,惊得对面北狄斥候齐齐咦了一声,接着便以狄语回骂,沈牧毕竟初学,于其中倒有大半听不明白。
他便自欺欺人,凡是听不懂的只当是在说“沈牧爸爸厉害”,斥候队骂得愈厉害,他只当是叫爸爸叫得愈亲切,如此一想,只觉那下流脏话听来也如,哈哈一笑,只管捡自己会的脏话骂将回去。
他面上虽表现疏狂,心中却不敢大意。暗自示意罗毅遣机警军士每一个时辰便向颜晞前军通报一次,一旦发生异变,好教颜晞前军及时决断。
安排妥当之后,他于对骂之余又细细观瞧北狄斥候队那边,起先人马奔驰,沈牧并未发现异状。断断续续对骂了半个时辰,正口干舌燥间,忽见对面一阵喧闹,从北面山坡后又来了几十骑接替了原先斥候。
沈牧心中一动,又于来者对骂一番,确认了是新来的斥候队。自此便暗自留意,果然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一队斥候前来交接。一日下来,沈牧发现是十支斥候队循环接替,每次跟随沈牧队半个时辰。
沈牧暗自忖度:十支斥候队便是一千人,以北狄军制,每千人配备一支斥候队。如此看来,在山脉遮蔽的北边腹地,也有一支众达万余的北狄军马潜伏了爪牙,跟随着赵王大队一路西行。
探知了这个消息后,他立时如坐针毡,如果这一万人猝然袭击,以赵王这边一万随行人马,其中能有一战之力的恐只有半数,一旦如此,无论赵王有何种雄心壮志,只怕都要被消灭在萌芽之中了。
沈牧这么一想,心中忽然觉得抓到了破解赵王棋局之法。只盼着对面大军按捺不住,冲出来厮杀一场,最好让赵王落个战死沙场的美名来。
虑及此处,沈牧便大起胆子,从鞍前摘下长弓,对着斥候人群胡乱射了几箭,虽未伤人,却引的斥候们连连喝骂,立时便有性子火爆的持弓搭箭意欲反击。
沈牧暗喜,急令众人凝神戒备,只待斥候队引军来攻,便报知颜晞,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却见那斥候队首领对那几个张弓搭箭的军士狠抽几鞭子,连声喝止,沈牧只隐约听到“误了大事”几字。那几人悻悻收了弓箭,仍不住朝沈牧谩骂。
沈牧见激将之计不成,心中也不气馁:这十支斥候队,他不信所有首领都能约束住部下不出手反击,毕竟通常两军大战的猝然爆发,很有可能就是出于高度紧张下的种种意外和误判。
次日大早,两军遥遥对望又行过半个时辰,对面斥候队一如往常进行了交替。沈牧故技重施,又搭弓乱射几箭,情形却也如昨日一般,又一个斥候首领约束住欲要反击的手下。
沈牧咦了一声,笑骂道:“你们都是没了牙的狼崽吗?亮出爪子,和我这好猎人斗上一斗。”对面竟毫无反应,连回骂都已经懒得回了,令沈牧大是泄气。
如此沈牧每日都挑衅次,除了换回一如往常的几句爸爸厉害的谩骂,北狄斥候并无进一步的过激应对,这让求战心切以期打破赵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