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身处一片沙柳树林里,枝条上的雪尚未化尽,沙柳林外是大片枯黄的草地,草地尽头,青蓝的天空下,是延绵的雪山。
时间将近傍晚,天地间一片淡淡墨色,映衬着大片原野,好几处还覆盖着尚未化尽的薄雪,给人一种寥阔苍茫的感觉。
张辅上半身斜靠在一棵大树上,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四肢冻得快要僵了。
他呻吟一声,准备站起来跺跺脚,活动活动身体。
身形甫动,不料身后猛虎般扑出一个人,将他压倒在地:“别动!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
被包围了??
张辅一个激凌,只见扑倒他的人应该还是个少年,个头颇为高大,身手敏捷。他放开张辅,伏在沙柳树后边,小心地探出头去张望。过了一会,便从背后拔出一张弓,搭上一支三棱铁镞羽箭,拇指扣弦,箭嗖地一声射了出去。
这是在哪个靶场演练?
张辅翻身爬起,从大树的另一边探出头去。
只见不远处倒着一个光头大汉,全身上下穿着厚厚的甲胃,内层是牛皮,外层是鱼鳞铁甲,上边罩一件生丝袍子,从款式上来看像是古时候的鞑靼重骑兵。
这种甲胄非常坚韧,寻常箭镞不可能射穿,而且外边的生丝袍子编织得很是细密,对箭镞也起着很好的阻挡作用,便是射进,一拉生丝袍子,便能很轻易地将箭镞拉出,不会给肌肉造成更大的破坏。但那骑兵身上居然插着两枝羽箭,血流满地。
沙柳林里还有几十条鞑靼骑兵,都手持长弓,凝神戒备着缓缓逼近。那少年不慌不忙地扣着弦,显然在等待一击毙敌的机会。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张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备,嗯,有点熟悉,是暗红铁叶丝绵甲,腰间佩有长刀,还有一枝火铳,背后有满满两箭筒三棱铁镞箭矢。
这场景有点熟悉
他打了个激愣,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在大明,刚刚他还在和一个首领模样的鞑靼兵肉搏来着,被那骑兵一狼牙棒打中头盔,虽然头盔减去了大半分力力道,但还是震得他眼冒金星,恍惚了好一阵。
从似真似幻的情绪中退出,张辅约束心神,凝神看着目前的局势。
轻骑兵vs重骑兵?不过,重骑兵适合发动冲锋,他身上的轻骑兵装束明显更方便活动。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在这个时候,他心里掠过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诗。
鞑靼骑兵依托茂密的沙柳林逐渐接近,朱高煦将弓箭放回背后,抽出火统,晃着火折子点燃火绳。
张辅将自己的火铳拿在手里看了几眼,便端起瞄准迅速接近的敌人,打算抽冷子给他们来一下。
左边一棵树后冒出半个身体,张辅的手虽然已经冻得难以控制,但他还是尽量控制着不要颤抖,瞄准,点火,射击!
“哎!”他遗憾地摇了摇头,火绳枪准头太差了,连续射击还容易炸膛,在小规模遭遇战中就是一根废品。
朱高煦也没有射中,他瞄准的对象熊一样在地上翻滚着躲到了沙柳树后。
“跑!”
他拍了一下张辅的肩膀,一个翻滚闪向后边的大树。
张辅赶紧倒退着闪向另外一棵大沙柳树,只是他的腿脚僵硬,被脚下旱獭还是野兔钻出的洞口拌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赶紧挪动身体,成功地在敌方箭镞射中前躲到了树后。
在张辅移动的过程中,朱高煦一直在瞄准狙击他的敌人。只要有人冒头,就嗖地一支箭射去,否则,单是张辅在草地上挪动的那点时间,已经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朱高煦用的应该是破甲弓箭,否则,绝不可能射穿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