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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瞅了晚饭后的时机,三奎打算来对大奎表明自己的心意。
三奎开口对大奎道:
“如今过得这大瞪着眼受穷的日子,我真是是越寻思越憋气,越寻思越觉得不甘心。”
大奎无奈地:
“唉,不甘心又能好怎么办呢?反正除了现在这样稀里马虎的往前混,咱又没有第二个磨眼吹”
三奎胸有成竹地:
“那可不见得。我是看透了:死店活人开——事在人为。如今磨眼不缺乏,就看咱敢不敢去吹了”
大奎一听三奎这话似乎有点来头,可又一时不摸头脑,便迷惑地:
“这你是说”
“我的意思很明白,有句老话说‘庄户地里不打粮,万般生意死了行’。可也还有另一句,叫做‘无商不富’。我听老辈人都常讲,早先五十年代那阵,咱们生产队那可是全公社出了名的富裕队。这是为啥?还不就是因为那时咱们队里副业搞得红火吗?哪里像现在,什么生意买卖也不让你干,成天就知道大会喊小会叫,让你扛着镢头去与天斗与地斗。”
大奎心有同感地点点头。之后愁眉不展地道:
“事是这么个事。可这如今,要是万一万一一个马失前蹄,过河湿了鞋唉,看看这如今,只要你不安分地跟在生产队里挣工分,那可是动不动就会给你扣上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
“啥倒七倒八的!嘴巴长在他们自己脖子上,随便他呗。再说,要总就是缩头缩脑、前怕虎后怕狼的,那还能干点啥?要讲风险,干啥能没有点风险呢?就算种地不也是如此吗?今年种上小麦,谁敢担保来年一定会收成?有钱难买早知道。对不对?甚至——不是说赌气的话,就是在家里蒙头大睡,谁能担保就绝对没危险;要是万一来了地震,一个感觉晚了,或是反应慢了,说不定就会被砸死了呢!”
“那你这打算来干点啥呢?有谱了?”
三奎点点头,答复道:
“这事我已经大体盘算过了——如今这贩点油我看是个不错的门路。大哥你看啊:要是干点这营生,我都打听好了,它不光利钱比较厚,咱要是干的话,我寻思着咱还有一个有利条件;咱姥姥家那村就有油坊,咱那个叔伯二舅在里边不是还当着会计吗?人熟是一宝。这就是咱的优势。我寻思着,只要那二舅肯帮忙,我就从他那里弄油。这样一来,在价格、斤两上他不可能亏待咱。就是咱贩油时一时缺少本钱,难以做到一手钱一手货,这点我想到时候跟他通融一下,看能不能让咱趁水和面,先借马跑一阵——等咱先提了货去卖,转回头来再跟他结账。”
三奎说完话,眼巴巴注视着大奎的脸,他很想听听大奎的意思。
可是,大奎却是一时只顾思忖,没有马上说话。
沉吟了一会,大奎这才神色顾虑地开口道:
“我也看得出来,在咱们兄弟当中,就数你头脑最是活泛。真要来干点生意买卖啥的,你没准就能是把好手。可、可就是这如今”
三奎似乎情急地打断大奎的话,说道:
“那——难道咱就只能瞪着眼受穷吗?要照眼下这样下去,到啥时候咱才能把腰板直一直呢?反正我是真的不甘心”
大奎感叹地:
“唉,要说起不甘心,别说是你,其实我又何尝会甘心呢?只是这如今再说,真要拿着鸡蛋去碰石头,胳膊去跟大腿拧,这恐怕我就是担心真要是老虎嘴上去拔毛,那、那万一要是到了那会上,那可就唉——要不,这事咱再好好掂量掂量,先算了,暂时还是就先瞅空闲忙的争取编筐别篓多干点,能挣多少算多少吧。反正现在干点这事还算不得是犯啥事。”
三奎显然不赞同地开口道:
“大哥,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