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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大奎的三叔,一个进了人家县城的百货商店,居然就能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地找不到门口出来的憨厚庄稼人。

    所谓的“见识”,他自然是谈不上。但他有个外号:小提篮。

    因为啥呢?

    熟悉农村的人们都知道:在山野乡间,大庭广众之下,夫妻之间不像城里人,可以相互称呼名字,或者至少也是称呼某某他爹、某某他妈之类。

    乡下人的夫妻之间,他们甚至往往连这个似乎也难以叫出口来,总感觉得难为情。

    在人多的场合打招呼时,他们往往干脆不带称谓。

    一次,三婶跟几个女人一块在路上正走着,后面的三叔想喊住她有点事。

    可喊啥好呢?要是喊“屋里的”、“办饭的”,好像也都不行——跟三婶一块走着的,哪个也不是什么大姑娘了,清一色都是“屋里的”、“办饭的”!

    真要猛顶来这么喊上一句,谁知道你在叫谁,还不都得回过头来看!

    如此之下,也是急中生智,三叔一当注意到独独三婶挎着一个小提篮,于是也就来了主意,便喊出了一声:

    “小提篮!”

    就这样,三叔从此就得了个“小提篮”的外号。

    在三叔家,事无巨细,都是三婶说了算。

    但需要指出一点的是:三叔在家里的位居二线,跟后面将会说到的一位外号“二半吊子”的瞎子的那情况不是一回事——那“二半吊子”的位居二线,其中被逼无奈的成份居多,而三叔这绝对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三叔自从成了家自己过日子,三婶操持家务的能力让他一向很是佩服,信赖有加。

    都说“人怕惯,鸟怕攥”,习惯成自然。

    这不嘛,久而久之,凡事对三婶的信任与依赖,使得三叔一当别人想跟他商量点啥事时,他往往就会跟人家来上一句:

    “这事还是等我回去问问俺办饭的再说吧。”

    2

    三婶大三叔几岁,是一位个性泼辣爽朗、粗粗拉拉的女人。

    你看:别的女人生个孩子都是铺褥子盖被、动静呼隆的。可她倒好,早起五更正推着磨呢,在磨沟里她就把孩子顺顺溜溜给生下来了!

    正因为三婶的待人处事总是那么实实在在、粗枝大叶的,没啥心机。所以,有些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让人细一寻思,也会不由得感觉到:也就是她这样的人的身上才会发生这样的故事!

    话说有一年夏天,三婶家的那盘石磨久用不修,磨齿都几乎磨平了。于是,三婶就从街上叫来了一个串乡修磨的师傅给修磨。

    那修磨师傅看上去有四十多岁年纪,人很健谈,一边干活一边不时跟三婶说话拉呱。

    说来也是该当,大概是因为动手晚了的缘故,到天落黑时,石磨还没有修完。

    粗枝大叶、心眼实在的三婶见状,尽管丈夫出伕在外修水渠不在家,可她还是不加犹豫地就把修磨师傅留了宿——晚饭后,她在堂屋外间当地上铺了凉席子让修磨师傅睡觉,自己和孩子则是睡在没有挂门帘子的里间屋里。

    只是有一点:由于是夏天,蚊帐里面也难保没有蚊子。于是乎,夜里被蚊子咬得睡不着的三婶,不免就只是穿了点汗衫裤衩之类的内衣,端着煤油灯在蚊帐里来回地灭蚊子。

    而这一点,显然是搅动了躺在外间当地上的那位修磨师傅的心绪——三婶尽管没有看得真切,可她从那修磨师傅不断翻动身子的声息上面,她也能猜知那修磨师傅在干啥——两只“贼眼”肯定是能睁多大就睁多大!

    于是,三婶便毫不客气地冲外间屋里便恼悻悻开口道:

    “赶快安稳地睡你的觉吧!出门混饭糊口还有闲心思摆芫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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