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的晚钟已敲响了半个多时辰,金光从殿门跃入,打在仿若正熊熊燃烧的烈火龙云立柱上。
佑光坐在天案前,手握天族密册,将八百年来族中的机要事物统统浏览了一遍。末了,将册子扔在桌上,正襟危坐,一手按着身前的一方玉匣,一手扶额。
穹华宫的婉灵仙君和丹阙巫的鸣空仙君向来要好,这时间双双来了,往天案前端端一跪,互相使个眼色,齐声道,“天帝,您终于还朝了!”
佑光微微抬起眼睛,斜乜二人,“二位仙君,向来可好?”
婉灵道”“臣下惶恐,天帝隆恩断不敢负。”
“主上失踪这些年,臣下们好一番担心,目下里您安然无恙,实是天族之幸也!”鸣空说完后低下了头,侧目看了婉灵一眼。
二人虽面上沉静,可心肝肺就仿佛拧在了一起,一眼对视后便更是确定了——天帝,有些阴阳怪气。
佑光没再接话,看了天案一眼。
婉灵心领神会,提着黛灰裙袂往起站了,双手托着穹华宫山门令奉在天案上。接着便是鸣空,亦施施然奉上山门令。
退下天案,二人垂首立在殿内左首的烈火龙云立柱旁,低头不语。
穹华宫和丹阙巫到了,接下来便是昆仑峒和玉虚崆。佑光轻点着玉匣的雕花盖子,耐心地等待着。殿后,转出一个锦衣侍卫,快步并到佑光身畔,轻声嘀咕了几句。
佑光眉头渐皱又渐舒,挥手屏退侍卫后,昆仑峒的现任主事瑶兮真君,便跨进了大殿。
瑶兮年纪较轻,即使假装镇定也难免破绽百出,殿中立住脚浑身哆嗦个不停,扑通跪倒后,颤声道,“臣、臣下,瑶、瑶兮真君,恭迎天帝还朝。”
“瑶兮真君?”佑光抬起头打量他几眼,见他头颅恨不得要戳进胸口里去,又道,“抬起头来,让本尊看看。”
“臣、臣下不敢!”瑶兮仓皇侧目,看向立在左首的婉灵和鸣空,那二人垂首肃立,看也不看他。
“倘若本君没记错的话,你是鹤尘仙君的侄儿吧?”
“是,主上。”瑶兮抖的更甚,险些吓尿了裤子。
“鹤尘呢?何时把主事之位授予你了。”佑光明知故问。
“这、这……”瑶兮真君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怎么说?
鹤尘糊里糊涂地就死了,他也糊里糊涂地就接了主事令牌,天门四派又联手把珵光元君的麒麟峰给端了,左右他撇不清,怎么说都难辞其咎。
心里止不住地懊悔,若是知道这主事之位是颗烫手山芋,他是死活不会接的。可惜,他不知道。
“嗯?”佑光耐心等他回话,眼睛微微笑着。
殿门口晃进个白影,佑光看一眼,收回目光。
鹊青步到殿内,撩袍端跪,“玉虚崆鹊青真君,恭迎天帝还朝。”
婉灵、鸣空同时一震,惊讶地抬起头来,委实想不明白弦从怎会将主事之位让给了他。
佑光看着鹊青,鹊青亦恭敬臣服地看回去,眼里不带一丝畏惧,也没有半点逾越。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捧了玉虚崆山门令奉上天案,镇定自若地立在殿内右首。
其时瑶兮真君跌跌撞撞,也上前奉了令牌,退回来站在鹊青一旁,两股战战,似乎随时都吓昏过去。
佑光的眼睛随着鹊青的一举一动,也移向了右首,“短短八百年时间,玉虚崆两次易主。
鹊青真君,真乃少年英才,不仅列立天族少元君还是天门四派独占鳌头的玉虚崆主事。”
鹊青听佑光特意强调了“独占鳌头”四个字,显然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抱拳道“主上过誉了,臣下实不敢当。”一边说着,一边往佑光身前的玉匣上瞥了一眼。
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