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慈意的脚仿佛有意识,应声就走了过去。
她竟不知道,从这面窗户看下去,不远处竟是一整条街的珠宝小作坊。隔着老远的距离,那一面面硕大的“珠宝定制”“一比一定制”“大牌同款”招牌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眼中。
她一向知道有这样一条街,只是从来不屑走进。
她淡淡收回目光。
陆离看了她一眼:“怎么,连多看一眼都不屑?”
“你到底想说什么?”宁慈意蹙眉。
陆离似笑非笑:“在别人眼里,你的工作室,你的品牌,对,叫‘珠玉在侧’是不是?你的‘珠玉在侧’就和他们的‘大牌同款’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你选了个租金比他们更贵的高档写字楼。”
宁慈意被陆离不留情面的话气得脸红,却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因为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说得对,这的确就是她一直没办法挣脱的困境。
“恕我直言,从你决定要做珠宝设计师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将自己置于了这样尴尬的境地。买得起原创设计的真正有钱人不会考虑你,只想要盗版的不够有钱人你又不屑相与,你这是两面都不讨好。”陆离对宁慈意的难堪恍若未见,径自说下去不停,“你的工作室至今为止能有那寥寥几个单子撑着场面,纯属老天眷顾你。但你以为如果你不主动争取,这样的眷顾又能持续到哪天?”
“你现在是还有钱,就算你的工作室整天不开张,你也可以吃香喝辣,还有闲心多管闲事。你的压力大多来自于宁家,来自于‘失败’这两个字。”陆离深深看着她,“等你真的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了,等你的压力不再来自于‘失败’这两个字,而是来自于‘生活’这两个字时,那么你今时今日的风骨c你的坚守也会跟着荡然无存,那个时候的你才是除了生活,一无所有。”
“你因为意气拒绝我给你的机会,是希望对面那条街成为你未来的去处吗?”
宁慈意颓然离开茶楼,门童恭敬的声音在她身后回响,却无法将她从陆离那个可怕的未来假设里拉出来。
更可怕的是,陆离的话仿佛诅咒一般,一语成谶。
这日,宁慈意和岑佳刚到工作室就有客上门。她们听见脚步声,条件反射地欢欣鼓舞,一抬眼,却见来人是脸色不大好的赵女士。
宁慈意和岑佳对视一眼,后者含笑迎上去:“赵女士,欢迎光临。”
赵女士一言不发,只将黑色丝绒的首饰盒不轻不重扔到宁慈意面前。
宁慈意狐疑地打开,流光溢彩霎时溢出,正是赵女士之前定制的那一条宝石项链。宝石颗颗璀璨,光华夺目。
宁慈意不解:“赵女士,这是什么意思?”
“宁小姐,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卖我高价!”赵女士理了理自己的貂皮大衣,又拢了拢大波浪的头发,冷漠道,“我话也不多说了,项链还你,你把钱退我吧。”
“高价?”宁慈意懵了,“这样一条贵重宝石晚装项链,单是16克拉的蓝宝主石批发价就要一百多万了,主石还有几颗较大宝石的国际证书我也一并交给您了,您可以自己随便哪里询价,看我们是不是卖了高价。”
“几张破纸,我早扔了,就想赚我200万?”赵女士冷笑,“宁小姐,您这钱赚得可真够容易的啊。”
“破纸?”岑佳闻言顿时翻脸,“不说宝石了,就那几张破纸,你要是低于1万块钱能给我买回来,我到大马路上去给你磕头赔罪!”
赵女士被怼住,一时无言,半晌才回到中心思想,理直气壮道:“我不跟你废话,证书我现在就让我老公送过来,但是200万,你必须一分不少退给我!”
“你疯了吧你!”岑佳被赵女士这个样子气得彻底炸毛,“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