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上贞人高举双臂,雀羽稀翎彩色相间,曼妙羽衣随风而舞,传诵着凡间之人对上苍神明的祷告祈福,四下一片寂静,所有人皆双臂交合无比虔诚,无声神音静静漫在人群之中,随风四散飘荡好似金文流转梵音。
子嫮身后跟着阿蛮和甄意,她们错过了与众人一同祭天的时候,便没了参天祭拜的资格,前头站着傅说,明眸君子一脸愁容,神色愁郁如同纹铸麒麟体圈环身青铜祭鼎上的香火烟雾缭绕涌动,浓愁间带着若即若离缥缈神色,让人看不透,摸不实。
傅说神色定了定,目光绕过四周皆闭目祈福的人群,一把拉起子嫮的手腕,将人拉扯着出了休息站木门,山头上日光微蒙,风中竟有了些许湿气,子嫮皱眉,怕是要有场春日凄寒的大雨将至。
她回头示意甄意与阿蛮站在原处,便任由傅说拉扯着,同他一同出去。
约莫着走了一小段路,山间岩石嶙峋隐蔽,子嫮从后边甩开他的手,看向傅说的目光带着十分质问,“傅礼官,今日之事若是有人见了,你可知你我将有祸事临门?”
傅说身子僵着,并未回头看她,“方才神明祭祀大典,不宜说话叨扰神明,下臣此番也是逼不得已。”他这话说得清凉,叫人听不出声线下隐忍的颤栗,只是尾音绵长些许,几个字说得十分沉重。
子嫮眉间微蹙,隐约着像是有些她所不知的事发生了,心头寻觅着,猛然想起刚才祭台下方只见了约莫两个华服跪匐的女子,恍然清明,心中似是突然压了块大石子,叫她呼吸有些不稳,沉了两口气,才缓缓问道,“莫不是昨夜病着的那位小姐……”
前头的身形微晃了晃,子嫮却看得清楚,只觉口齿间似是被人塞了一口冰,寒气四散身体里,阴森冷意叫她说不出话来。
傅说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身来朝着子嫮叹了口气,眉宇间凝重纷扰未有半点消愁,“倒也不似你想的那样严重,可发生眼前之事却实在惊险万分,叫人难免不生寒。”他望着子嫮的目光忡忡,忧心不已,“阿嫮,今早祭祀礼仪前,小厮没见着茯苓,便去敲了姜小姐房门,半晌里边无人应答,小厮心慌便忙着向隔壁房间胥小姐求助,谁知打开姜小姐房门,竟叫一行人见到了血腥场面,我与庄礼官当时皆在场,叫我们吓得寒颤,更何况胥家千金小姐直接吓得昏了些许意识,这才匆匆间未等时辰和阿嫮回来,办了这场祭祀法事,看那胥小姐跪匐在在地,细细看着才看得清她吓得魂不守舍,没能倒下算是坚强了。”
云色渐渐重了,日光阴翳渐暗,周遭皆静悄悄的,只是那空气中卷着稠密的水汽叫人呼吸困难,子嫮只是听着,眸中带着思索谨慎,眉宇间忧心得很。
傅说见她这模样,实在不愿说下去,可一想她若是行走商宫,多些经历也可多些保命法子,“是茯苓那丫头,喉咙上叫人用刀割了筋脉,血流了一地,今早我们见着的时候早就流干了,黑漆漆的一层都铺在地上,那丫头死得凄惨,唇色发黑脸色惨紫,竟还未瞑目,她那主子倒是还活着,只是脸上尽显死相,也不知能不能撑得过去。”
听他说得这样详尽,子嫮不禁浑身打了个颤,她本就是习武出身,练功夫的时候与奴隶俘虏厮杀,不仅见过许多血骨,甚至还曾亲手屠杀,血色在她的青铜剑上挽成一朵朵猩红的花,手起刀落间她眉宇凛冽,却从未有过一丝如同现下一般的恐惧,如细密的小虫子蜂拥窜到头皮,全身激灵森寒。
暗洞里厮杀是真刀明剑,可她如今要用闺中女子的身份进到商宫,许多看不到的毒针利剑从暗处袭来,危机四伏的杀气竟叫她有些畏惧,“一刀锁了喉,便是致命伤。”
傅说眉间的愁浓越发深重,如山腰盘旋凝聚的暗色雨云,冷郁得见不到日光,他摇摇头,“草药师去看过,喉间伤口周边泛着绿光,茯苓死状凄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