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相交,虽各自志向不同,到底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亲口听他背后这么捅刀子,秦大老爷只觉得悲愤又心累。
自诩从未做过对不他不起之事,当年傅家老爷子对他们秦家亦是倾囊相助,可为何会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傅老爷扭头一见正主来了,放声冷笑:“你还好意思说我一派胡言,秦博恩,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那赤商陆和桃仁若不是你偷偷藏在我家货船和药仓,难不成是自己飞过来的!”
“我秦博恩对天发誓,倘若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傅礼之事,便天打五雷轰,妻离子散,尸首异处!”秦大老爷一字一句说道。
傅老爷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事实上,在场的无人不讶异。
这话有多毒,怕是就算是假的也没人敢发,可秦大老爷就这么朗声说了出来,还说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你狡辩!”傅老爷心虚了,面上却愈发强硬起来:“若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傅礼也敢发誓,我们傅家的药仓和货船里,绝对没有那些假药!否则的话——天打五雷轰!”
两人这你一言我一语,发的还都是毒誓,且都有充足的理由,饶是李县令做好了公平处置的打算,这会儿也犯了难。
“老吴。”他下意识的去推吴师爷。
吴师爷正在发呆,听到李县令的声音,又呆呆的转过头来看他,嘴唇翕动着不知在喃喃自语什么。
“见鬼了……”
“什么鬼?”李县令皱眉。
“不是,那个大人,”吴师爷很快正色道:“大人,小人觉得这事再清楚明白不过了,事情的起因是秦家,也是率先在秦家发现的假药,所以这事……这事明显就是秦家的问题!”
是秦家的问题,那一开始他们费力不讨好的去查什么秦家的货船,直接定罪不就好了?
可是那样根本就说服不了人啊,仅仅凭借死者亲属的一面之词,又只是在药仓中发现了些许假药,只有这两点的证据,便是东昌府的知州看了也不能给他批复啊!
李县令被吴师爷的逻辑搞糊涂了,正待再详询两句,却听有人朗声高喊了一句“草民李旭求见”!
李旭还是那个李旭,吊儿郎当的走进来,连句话都还没说就已经成功挑起了李县令的怒火。
“你这厮,来扰乱公堂作甚!”李县令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他叉出去!”
不过他可能忘了,他这前养子是个练家子,之前还考过府里的武秀才,区区几个小小皂吏哪里能是他对手?
当即上去的三个一齐被他扭了胳膊手脚趴在地上哇哇叫,剩下的犹豫着都不敢往前,因为之前和李旭很熟了,都不好意思上来。
李县令气的胡子都歪了,瞪眼道:“你们要造反?!”
李旭懒得跟他多解释,一摆手就上证据。
两三个小厮拖着一个瘫软的男人就走了进来,赶紧扔地上跪倒叩拜,指着人说道:“回大人,此人乃是回春堂看守药仓的管事王狗子。”
“你们这是何意?”李县令一脸警觉。
他总觉得这群以李旭为首的人都是来捣乱的。
“我来说,”李旭两三步走到脱力的王狗子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我来问问,傅老爷,这王狗子你可认识?”
傅老爷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飞快的否认:“笑话,我怎么会认识他这等下贱人!”
“好啊,没见过,不认识,这可是您说的,”李旭一笑,手下力道加重,“王狗子,你来说,你认不认识他。”
他,自然指的是傅老爷。
王狗子整个身子都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流下两行热泪,涕泗横流:“呜呜……傅,傅老爷,我,我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