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王征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回答道:“没法说……不能说。”
江天愣了愣,不过他可不傻,旋即就明白了王征南的意思。
眼前这人,恐怕是出自那几个家族的一个私生子,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如他所说的,没法说,也不能说。
王征南接着说道:“想回京城,目前还是有点阻碍,但是出来待着,大家都赞成,也都支持。”
已经明白了王征南第一句话里的意思,再听他现在说的话,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了。
现在眼前这人,既然是私生子,想必会有不少人不接受他的存在。若是想回到京城,他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想进入这个社会最整个大局,就连眼前都完全看不清楚,性命存留与否完全都把握在别人手里!
江天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所以你哥……啊不,沈扬威上一次实际是想杀你?”
王征南抬头看了一眼江天,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天哥你想多了……我哥哥送我来这儿跟家庭斗争没什么关系,沈扬威也没想杀我。”
喝了口酒,王征南接着道:“我知道天哥你的意思,你是说我哥哥因为权利斗争的原因想杀我?不是的,我哥哥是一直支持我回到京城的,爷爷应该也是……”
“不该说这么多的!”王征南轻轻摇摇头,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随即又道:“这些事情我以后……都会自己解决的,现在我还得继续……忍,说也没什么意义,简单点来说就是……”
“不想我回家的……是我哥哥的父亲。”
江天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这次他不想再去问王征南原因了,这其中的各种或是利益、或是感情的关系,有多复杂,当然用脚想都知道。
最关键的是王征南的那句“我哥哥的父亲”,似乎什么都不用说,就已经把父子之间接近于剑拔弩张的气氛表现得淋漓尽致了,紧锁的眉头,眼神中的冷厉,还有那个咬牙切齿的“忍”字,王征南对于父亲的怨念大到没法形容。
哥哥是哥哥,爷爷是爷爷,父亲却成了我哥哥的父亲。
至于为什么是兄弟之间融洽相处,反倒是生身父亲不要儿子,其间的原因,江天不想再问了,他总觉得,问多了似乎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刚听到王征南说自己来自京城那几个大姓的时候,江天觉着有些不太现实,也不相信,因为他很难把平日里那个王征南和那几个如擎天之柱一般的家族联系在一起。
可现在听了他这些话,想起那日追逃时王征南一把把生子的尸体推出车外时的样子,又想到他平日沉默寡言的做派。江天脑海里这几个形象又慢慢的重合在了一起。
再重新打量面前的王征南,他低着头,眼睛眯成一条缝。
初见时,只是觉得是一个貌不惊人、少言寡语的年轻人,现在再看向他,那狭长的眼睛,却好像真的能看到他的痛苦、怨念、隐忍和城府,坐在他面前,一种让人甚至没法张口说话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喉结动了一下,江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两人陷入了沉默。
看着面前的江天,王征南抬起手,拇指按压着太阳穴。
他这么措辞,自然就是想让江天产生这样的误会。
把自己塑造成这么一个形象,有地位,但因为出身不正,因而在京城方面有人支持、也有人排斥,在地方上可以横行无忌。
同时也一直隐忍、等待时机,不介意生活中其他人的态度,不像寻常的官二代富二代,哪怕“平易近人”,可“平易近人”这个词的前提也是自认高人一等,而他可以接受给人做司机甚至端茶倒水,哪怕别人颐指气使也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