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墓。
岂会无名?
她名唤莫阿九,乃大陈公主,高高在上,大凌皇后,亦是他的妻!
岂会无名!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恍惚中,容陌似听见眼前坟墓处,幽幽传来女人轻缓的哼唱声,小曲儿笙调,婉转悠扬,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而今,那个女人的坟墓却就矗立在他眼前,那般刺目。
容陌,她定然也只想寻得一处心安
身边,赵无眠的声音隐隐传来,容陌却只听得隐约。
他知道,赵无眠说的是对的,莫阿九那个女人啊,孤单的太久了,所要者,无非一处心安之处罢了。
可是为何这般的快?为何一定要去阴间寻求心安!
你想寻求心安吗?容陌缓缓上前,伸手轻轻抚摸着那陈旧的木板上刻着的字。
霎时间,寒风乍起,吹乱了他一袭白袍,发带与青丝纠缠。
可当寒风落,容陌身上,却依旧无风自动,发带与青丝依旧疯狂作乱,他的双眸,甚至隐隐泛着怒红!
容陌!赵无眠大骇,匆忙唤着他的名字,以求唤回他半分神志。
然,下瞬,容陌陡然出手,一掌重重落在那木板之上,木板应声碎裂,倒在一旁。
你想寻求心安?莫阿九,朕不允!他的双眸,越发混乱,最终,将最后一丝神志吞噬。
你想就此与世长辞,朕绝不许!又一掌,重重落在那堆简陋的土包之上,瞬间泥土四溅。
你欲想摆脱朕,就此再无瓜葛,莫阿九,朕即便寻至阴间,定也要将你搅的鸡犬不宁!说道后来,他的声音隐隐泛着颤抖。
却,再说不下去了。
他静静站在坟墓前,手指不受控的颤着,整个人的身形蓦然萎靡了许多。他望着那坟墓,眼底尽是大骇!
莫阿九好久,只堪堪自唇齿间挤出她的名字。
隆冬,本就天寒,那泥土四飞,竟漏出了女人的衣角,那般刺目。
她竟被埋得这般浅,分明要她不得安生!
不止容陌,即便是他身后的赵无眠都呆住了,只看见坟墓的大骇,与此刻看见尸首的震惊相比,太过不值一提。
眼前人突然一颤,良久,容陌缓缓蹲在地上,身形越发憔悴。
他伸手,似极为温柔的抚摸着那一侧衣角,如同那衣角的主人还在世一般。
容陌赵无眠终是不忍,轻轻上前。
可转瞬,却已惊骇。
容陌蓦然伸手,徒手挖着那冻得坚硬的泥土,哪怕骨节早已被冻得通红,他却依旧不知痛的挖着。
挖到后来,指尖都已血肉模糊,他却不觉痛。
容陌,你想让她不得安宁吗?赵无眠上前,高声劝阻。
不得安宁?容陌挖着的手僵了僵,而后,生生挤出一抹笑,朕此生,已无安宁可言,为何要让她独得安宁?
话毕,重新挖着那坟墓。
血丝沾染着冻土,分外触目惊心。
周遭,跪了一地的精兵良将,容陌恍若未闻。
谁也不知挖了多久,那坟墓内,女人的尸首逐渐显现,早已被冻得僵直。
山崖太深,女子的容貌早已尽数毁坏,唯余躯体完整。
容陌手指颤了颤,却依旧不死心的掀开她身上的长衫,他记得,她那锁骨之处,有一点红色胎记,分外醒目。
长衫掀开,刺目的锁骨以及更加刺目的红色胎记,那般明显。
铺天盖地的灭顶绝望,几乎将他湮灭,他摩挲着她的锁骨,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无法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