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军营,数万人群将这里挤得满满当当,一支支军队在这里暂且休息,下午继续北上碛口。
庞大的民夫队伍排成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用着一切可能使用的工具,各种车具和人力工具,肩挑背扛,家中有牛马牲畜的也赶上阵来。
他们是被征发的良人,每年从事一定时间的徭役,由于此行很有风险,不比平常徭役那样只是做些工,所以官府会给予一定补偿。
他们在士兵的引导下将一袋袋粮食一堆堆草料卸在营地中,那是早上刚被腾空的,转眼间又塞得满满当当,甚至屋内都装不下了,外面地上也层层叠叠堆放开来。
不同于碛口军营的,那里是大军出击所在,只作屯兵,粮食怎可大规模存放于那里,毕竟那里太靠近突厥大营了。
白道军营在平时用于屯驻部分军队,碛口便作前军留守监视突厥人的一举一动,若是突厥来犯,第一时间出发,北上支援。
大战再起后,大军向前移动一个节点,以碛口为屯驻,大军出击,以其为主要基地。单于城的帅帐北移,白道便用作存放粮草。碛口太靠近前线,若是突厥人袭营烧毁粮草可就不好了,白道有山脉阻隔,防守严密,粮草无恙。
此时的白道军营,中军大帐里,八云度单膝下跪,他的面前坐着王节帅,周围有十几位将军同坐,或同情于他,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
王节帅不怒自威,盘膝而坐,双手握拳搭于膝盖,他沉声道:“八云度,你可知罪?”
八云度忙道:“节帅,卑职知罪。”
“我知你为人圆滑,不过你做事向来令我满意,也识大体,有些事情便由你去了。
你那侄子侍卫做的一些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你后来处理得令人满意,便不愿深究,终究让你们铸成大错。
你作为长辈管教无方,作为将军御下不严,侍卫居然冲撞公主殿下,这是重罪。也是公主殿下开明,不愿深究,简单惩罚一番便放过了。
但是于我不一样,你可知那公主乃是我最亲的义妹?此番公主殿下放过了你们,在我这里,你们还是要受惩罚的。”王节帅重重说道。
“八云度御下不严,管教无方,愿受惩罚,请将军降罪。”八云度躬身在地,不敢抬头。
“很好,既然你如此识大体,我也不会太过苛刻于你。你那侄子让他回家去吧,不适合留在军中了。至于你,降职处理,领第一团去吧。”
“卑职听令。”
八云度本是领将近四千人的将军,这下相当于只领了千余人,虽仍为将军,但是手下领的兵却大幅缩水,相当于一个校尉了。但是即便如此重罚,他还是一脸平静。
“退下吧,议事不需要你了。”
“诺!”
八云度起身告退,走出大帐,满脸不甘与怨毒。
朔方军能人辈出,近几年大战不断,先有攻伐契丹奚人,再有攻伐后突厥,涌现出诸多精兵强将。
他便是数年前与奚人的战斗中被提拔起来的,而后攻伐后突厥时,对于这些同族人,屠刀挥得比谁都卖力,升职为将军。
他好不容易升到如此地位,却一朝铸此大错,想要再升回去难如登天。他已有预料,此战后突厥必亡,之所以还是选择了给可汗报信,还是因为那一大笔钱才答应的。
后突厥灭亡后,可以预见的是回纥人必定会臣服于大唐,北面再难有战事。至于西面的吐蕃,还是不要想了,想和他们作战那得等吐蕃人先冲出河西军和陇右军的堵截才行。如此一来,大战不起,军功难得。
他心里想着,既然此次报信未能成功,那还是安心杀敌好了,说不定节帅见他卖力,会网开一面升回去呢。
只不过,此事先放后,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