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软绵绵的毛拖鞋，里德尔夫人在屋里走了几圈，松了松骨头。汤姆一直跟在她身边，此刻趁着里德尔夫人服软赶紧提了要求：“我的好妹妹，咱们用了早膳去散散步吧，外头天气好得很。”

    “好的呀。”里德尔夫人彻底醒了神，丫头们赶紧伺侯着梳洗。

    汤姆靠着墙守在门外：“那下午呢？我带着你去打猎吧，或者咱们去伦敦，你许久没有置办新的衣服首饰了，咱们去置办些新行头。”

    里德尔夫人换了一身里衣出来，想着前两天汤姆才让人从外头送来的衣料宝石，看着汤姆满脸兴奋：“都听你的，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今天下午马场有一场赛马，咱们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挑到一匹好马来。”汤姆爱马这个习惯真是一点没变，家里的马场快要比人住的地方大了。他爱马，又挑剔，家里也没养许多，他瞧得上眼的也不过就是那么七八匹，还偏说圈里养得马没有野性，偏要放养，养得那几匹马快要让人骑不上去了。今日若再买回来，怕是旁边那片广袤的土地也得被他改成马场。

    好容易能和里德尔夫人一起畅游，汤姆可不想带个能分散里德尔夫人注意力的小东西：“咱们不带那个小崽子吧。”说了又弥补性的解释了一下：“主要是孩子还小，伦敦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坐车也得两个小时呢，孩子小，就别颠簸了。”这话一说，好像他就没有小心眼了一样。

    里德尔夫人似笑非笑的偏头看他，看得汤姆有些不好意思，歪了视线，不敢看她：“你瞧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到你刚来我家的时候的样子。”里德尔夫人道。

    想着当年的时光，汤姆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他盘腿坐在里德尔夫人的脚边：“怎么想起那么早的事情了。”他的声音太温柔，好像怕惊到那段往昔时光一样。

    里德尔夫人挥退正在为她束发的小丫头：“你那时候和刚才可像了。惯会装乖卖巧，唬得母亲疼你得不得了，连父亲也要退一射之地。你莫名其妙的来，父亲和母亲却觉得你是上天送来的福祉，把你养在身边。父亲总说你是英才，帮他在同僚面前涨了不少脸。为着你的惊才绝艳，想尽法子给你延请名师，你果不其然是一江之内最耀眼的玉璧。母亲还说，你果然是上天给我沐家降下来的福祉。”

    以及往昔，汤姆也忍不住微笑，只是想着最后两位老人皆于英年早逝，这份温情之中难免便带了些凄厉：“我少小孤苦，上天垂怜才能到你家去，若说去，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去的。我是世外客，没根草，来历不明的怪物，父亲母亲却不管不顾，待我如亲子，最后还将你许给我。我有如今这一切，全是沐家给我的，否则我早死在孤儿院了。可是不管是母亲还是父亲，我都没留住，你们总说我是沐家的福祉，可我却觉得是我来了，才害得爹妈相继早亡。”

    汤姆伏在里德尔夫人膝头。

    里德尔夫人轻抚着他的后颈：“你何必要执着于此，他们收养你，教养你，是凭心而为，却从未想过要让你自责一生。况且，若没有你，我也是保不住性命的。你保住了我，保住了我沐家的基业，虽然我已不在故国故地，但是只要我还在，只要你还在，沐家就一直在。你保住了沐家的根基，这个是恩德。”

    “他们收养你是有私心的。”里德尔夫人道。

    汤姆闻言，抬起头来：“那又能怎样呢？我终究做得不够，否则世上不会只剩咱们两个孤鬼，非此处，非彼处。”

    “我如今收养那个孩子，也是有私心的。”里德尔夫人直直的看进汤姆眼里：“从前你来得如此莫名又是个大孩子，父亲母亲都能养好你，如今，这孩子有来有历，又只是一个白纸一张的小婴孩，咱们两个还养不好他吗？生恩是恩，养恩也是恩，咱们最后还能为他报父母之仇，手刃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