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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饱饭足,哥俩在许多问题上达成共识。
小土炕越来越烫,体内的酒精仿佛也越积越多,禄兄继续谈笑风生,郭静静悄无声息地细嚼慢咽,忽而又盯着自己筷头子上的一根菜丝抿嘴微笑,笑靥甜甜的美美的,就像那醉酒的贵妃一样娇憨。元渊心里的烦躁不见了,初见郭静静涌起的惴惴不安也消减了,情绪好像平静了许多,愉快了许多,渐渐地,他感觉到了久违了的热。
“出去走走?”禄兄的红脸真的发紫了,他先盯了一眼郭静静,又看了看元渊。
郭静静依然保持一副不置可否的含羞草的神情,好多年来,元渊记忆层面中怎么抹也抹不掉的样子,一下子鲜活起来,真切起来。
阔别十年的气息近在咫尺,知己促膝,畅所欲言,真乃人生幸事!
元渊心情大好,朗声应道:“好吧,去哪儿?”
“暂别”两天,重返故地,看哪儿都亲切。
“去医院看看小胡吧,朋友嘛!”
一个乡镇里只有乡政府,学校,医院三个机关单位。这个地方,单位里的年轻人经常在一块儿厮混,地方虽小,但能称作“朋友”的人还真不少。
三人走出乡政府就是二号村的正大街,东西两排门脸房整齐划一。前任的乡领导独具慧眼,看出了商机,盖了这两排房子,既能每年收取房租,又可提升这村容村貌。可以说一箭双雕,门脸房灯火通明,昭示出了这些生意人家的热闹和富足。
小小乡镇,即使到了晚上也不宁静,不仅人来人往,家禽家蓄们这时候也在逛大街。这不,一头挨了打的大白猪狂奔起来,几乎撞倒了禄兄,哥儿俩本来就兴奋,忍不住相对大笑起来,郭静静则在他俩背后窃窃地笑,细细碎碎的,银铃一般。引得好几个门脸房的窗户里伸出脑袋观望。
“哈哈哈恭喜,禄乡长,财神爷撞你呢。”这是开小卖部张大爷的声音。
“可喜可贺!禄乡长,发财了别忘了请客啊!”小酒店王家三妹子的大嗓门。
再往前行是大街上唯一异乎迥然的建筑,它的金碧辉煌显示出它实力的不同凡响——二号乡信用社办公楼,虽然只是个小二层,但也是农村的高层建筑。其表面全用琉璃瓦装贴,在各间办公室愈发强烈的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顺着信用社办公楼左拐进了乡卫生院。
有好几年了,所有的乡镇卫生院几乎都变得非常冷清。农民们得了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农人们有的是土方法,刮一刮,扎一扎,拔个火罐儿,煮碗姜汤,再不行,吃上两颗止疼片,安乃近,还不行,就找村里的保健员打上一针安痛定,掉上一瓶青霉素。这些方法还不起效,那就是大病,直接到县医院,市医院就诊。所以乡卫生院的职工无论男女老少只领工资就行了,都活得逍遥自在。从窗户望去,小胡办公室又聚集了一群男女。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乡领导视察!”
“元大乡长荣归故里,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门里的都探着脑袋一齐向门外的叫嚷。
“必须的!有漠视领导的,罪加一等!”
领头的禄兄慷慨激昂地吆喝着,亦真亦假地寒暄着,应和着。
元渊被这突然膨胀了的热情,脑袋里却晕晕乎乎起来,一时又找不见应对之词,猛然又觉得自己生性古板无趣,况且背后就是郭静静,她会怎样看自己?于是,手足无措起来。
“元渊回来了?怎么不到家里去坐坐?”
肥胖的禄嫂居然出现在小胡办公室的门口,她的脸朝着元渊微笑,眼睛却瞥了一眼郭静静,然后瞅着脸色骤变的丈夫——禄兄。禄兄换上了一脸的漠然,推开众人,自顾自地走进小胡办公室。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