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兵那日起,他便有了为国捐躯的信念。
他不后悔为了守卫国家奔赴他国作战,也不后悔中弹后自己剜肉取弹,因为他在当时的境况下,无人能为他救治,他若不自救,那阴暗潮湿蛇虫满地的环境会要了他的命。
他只是遗憾,遗憾自己终于得返祖国,左腿却因为救治太晚无法恢复如初。
他遗憾无法再回到部队。
不过,生活总得往前看。
望着小姑娘因为震惊而瞪圆的杏眼,秦庆国努力想笑一笑,奈何他一向严肃,面部肌肉严重僵化,只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表情:“其实,我现在已经放下了,我会慢慢适应现在的生活,你想要的菜地我今天就去大队委登基。你也不用担心房子倒塌的事,我这两天就找人来修理你干嘛嘶!”
秦建国正在诉说着他的生活规划,小姑娘突然靠近抓住他的左腿,惊得他立刻缩腿,却被小姑娘按住了腿伤,疼得他嘶了一声,头上汗水滚落。
“别动!”
听到他的抽气声,云溪训了他一句,飞快卷起他的裤腿,看到红肿几乎蔓延了他半边小腿,创口处已经有了化脓的迹象,这次轮到她抽气了。
“昨天早上我查看时你这伤还没这么严重,怎么今早就恶化成这样?你昨天都干嘛了?”云溪抬头质问他。
对上小姑娘睁圆的杏眸,秦建国莫名有些心虚,他移开视线,没有告诉她他是昨天凌晨才想通,所以之前做了某些“康复”训练。
云溪见他目光躲闪,大致也猜到了,她轻哼一声:“我早就让你静养,你不听,如今就只有再吃些苦头了。”然后问他,“酒精、纱布之类的东西放在哪?”
“用完了。”秦建国回道。
“用完了你不会去买”云溪质问刚出口,猛地想起男人一穷二白的境况,她便起身道,“没有就算了,我出去一趟。”
走了两步又转身严厉对他道:“我回来之前不许动!”
云溪自觉很凶,但她那双瞪圆的杏眼破坏了她的气势,让秦建国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养过的小花猫,软软的,想摸头,想撸毛。
云溪不知道他的想法,警告他之后,就快步出了灶房,上了山坡,她得另外寻几味草药,以及荆棘。
半个小时后回转,看到灶房上空升起了炊烟,她眉头一皱,快步进了灶房,冲到嗓子眼里的训斥,在看到蹲在灶台前添柴的小身影后立马咽了回去。
“姐,你回来了,粥很快就会熬好。”灶台前,来娣扭身朝云溪邀功。
“来娣真棒。”云溪笑着夸赞她,来娣高兴地笑弯了眼,动力十足地又添了一把柴火。
云溪将目光转向窗下的木板床,秦建国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之前挽上去的裤腿已经放下了。
她走过去,眉头刚一凝起,秦建国低声道:“来娣进来熬煮,我不想吓到她。”
其实,刚刚跨入灶房看到来娣那一刻,云溪就觉得怪异,因为以往她若不在,来娣就一定会躲着秦建国远远的,绝不会同处一室。
回头望了眼灶台边被火光照得小脸泛红的来娣,云溪心情很好,轻声朝秦建国道谢:“谢谢。”
秦建国目光微动,“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等到粥熬好,云溪烧了一壶开水,处理了草药和荆棘。
她昨天没买到银针,她猜测秦建国这个糙男人也不会有针线,便开水清洗过的荆棘尖刺刺破伤口化脓处,挤出脓液,然后将捣碎的草药敷上,最后用布带扎好。
完事起身,才发现秦建国出了一头汗,但整个过程他连哼都未哼一声,云溪有些惊讶:“你疼也不出声的吗?”
秦建国低头将裤腿放下,声音平淡地回道:“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