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成一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把手从火炉上缩回来,一脸无奈道:“唉,这府台大人原本也是不想请千户大人来的,这大冷天的,谁不愿意在自家里床上呆着啊,热茶美食,婆娘暖床,可是啊,没办法啊,这有事啊。”
张子云呵呵冷笑了一声,接着道:“胡师爷这话在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要劳动府台大人。”
“还不是那帮府城外的贱骨头啊!”胡成一脸恼火,拍了拍桌子。
张子云顿时就明白了。
今年夏天,各地大旱,山东各地的旱情极其严重,大半个山东几乎一片赤地,颗粒无收,本来朝廷方面拨了赈灾的钱粮,但是到了地方这些钱粮已经所剩无几了,根本没有办法接济,而官府豪绅,趁机盘剥百姓,百姓只能卖屋卖田,卖儿媾女,四处逃散,流民在山东境内四处聚集,登州自然也不例外,入秋的时候,登州府城外的一片荒地上,已经聚集了两三千人了,登州府派了衙役,卫所也派了些官兵看管着,这些日子,都是雨柔开着粥场勉强接济着,入冬之前,张子云还在天一镇募集了一些衣物送去,不过这些都不过是杯水车薪。
依照今年这冬日的寒冷,这些人能不能熬得住都是件极大的问题,之前他还和依依商量着怎么帮帮这些流民。
看胡成一脸苦大仇深,一口一口贱骨头咒骂着,张子云差点当场没崩住开枪打他。
“那些流民是怎么呢?惹得府台大人和师爷这么生气。”
张子云依然脸带微笑,可心里差点没当场掀了桌子。
“这些个流民怕是要惹出大事来。”
就在胡成刚想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紧跟着从外面走进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官员,穿着一身四品的官服,带着官帽,外面则罩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厚实毡子,面色微微红润,他进来之后,微微咳嗽了一声,一旁的奴仆赶忙将一件小暖炉递到了他的手上,他将暖炉抱在手里,接着便大刺刺地坐在了内堂的正座之上。
进来的人正是登州知府邓勋。
胡成赶忙起身给邓勋请安,而张子云也站了起来,双手一抱,接着道:“不知道府台大人是什么意思?”
邓勋似乎是刚刚睡醒,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咳嗽了一声,接着道:“这事胡师爷会和千户大人说。”
“张千户您可不知道,这些贱…..流民啊前些日子可是抗拒官差,还打伤了府衙的一个差人。”
张子云忍着气,接着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些流民平素里连粥都没得吃,怎么会抗拒官差呢?”
“张千户您不知道,这事啊,还得从这些流民住的地方说起,”胡成赶紧走到张子云面前,接着道:“您是不知道,这流民刚来的时候,府台大人仁义,没赶走他们,还派了府衙的差人给他们看管着,当时约定好,这些流民每个月给半两碎银子,毕竟是咱登州府的地界,进了登州府,怎么都得交点税钱意思意思吧,府台大人也没有多要。”
张子云并不说话,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这些流民一个月能凑出半两银子,根本不会流浪,流民聚集之处,登州府衙的差役凶狠异常,他是清楚的,流民里卖儿媾女,卖妻卖女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
“府台大人的意思,莫不是要我去替您讨债吗?”
“不是这个问题,”邓勋长吁了口气,“这些人不能在那地方住下去了。”
张子云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邓勋,问道:“府台大人这话这么说?”
邓勋并没有回答,接着冲着胡成示意了一下,胡成立刻会意,接着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张子云。
张子云接过看了一眼,上书“登州知府邓勋收”,从信封里取出一张信纸展开一看,竟是封公文,公文中说山东巡抚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