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晨间一切值得的风景,却在破云而出的光芒里落荒而逃。池塘里也只剩下满池枯败的茎叶,垂首望着水面枯容,萧条的没有一丝生气。竹帘时不时掀起两角,撞上支撑着屋顶的柱子,‘嗒嗒’的声响像是在斥责庭中衣衫单薄的书呆子。
一日,‘啪嗒啪嗒’的控诉声终于在落地时停了下来,用长棍压着的帘尾,再也没有力气在风里扬起。冻得泛红的双手抱起一摞竹简,拿着点燃的烛台将书一卷一卷放好,转身提起桌上的灯笼,深吸一口气对着烛火一吹,灭了。
小白笑笑,放下烛台,将灯笼提到身前,才走出去,就发现一直等在门口看着他笑的公子纠,想都没想就奔了过去,撒娇似的喊:“哥哥!”
“嗯。”公子纠答道。立马展开手上斗篷,披到小白身上,再为他系好颈前系带,一如那个时候,他为他举起那件斗篷。
“读书重要,却也不能不爱惜身体,你看手冻得。”他说着一边拿过小白手里的灯笼,握住他两只手,哈了几口气。
“不冷,哥哥在一点都不冷。”小白夺过公子纠的手夹在手心,笑的一脸天真。
他也不反驳他,抽出手弹向他额头,宠溺道:“走啦,家宴就快要开始了,今年可不能让大家等你一人。”
“哈哈,我读书忘了时间嘛。”
窗外的雪不知又落了几层厚,往日一样熟悉的白色再看时候竟然会觉得有些不一样,到底是什么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或许是宫灯又多了几盏,或许是院子里新种了几棵树,又或许是他已经快要长得和他一样高了。
出了书庭,就是一道灰色的小宫门,宫门前的雪已经被清扫到一边,露出冷光泛泛的石板路。公子纠有一个习惯,喜欢将书庭建在偏远的地方,所选的都是人息稍少的地方,因此此处并不像别处一样色彩鲜明,样式繁复,更多的是冷清和简单,单一的过道,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身后没有侍从跟随,暖黄色的光芒照出前方一团明亮,照在荒凄的石路上,心里都像被三月的暖阳照着,嘴角都不经意轻轻扬起。这是最朴素的繁华。就这样慢慢走,慢慢走,倒是在看到满目灿烂的时候,忍不住拧紧了双眉。
“太子殿下。”
“哟!二弟三弟,巧啊!”
与两人不同,这位太子殿下身后跟着洋洋洒洒一大列人,两位管事公公,四位持剑小将,十八位掌灯侍女,连身上衣服都是鲜艳的红色,四处都绣着蛟龙的八爪,头上金冠金簪,腰间也是没有猜想金腰带。这位太子殿下,可谓是品味……不,可谓是独特。
“好久没见到三弟了,听说是得了鲍叔牙做老师,读书去了?”他睨了两人几眼,听着随意的语气实则不含善意。
小白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这位太子诸儿,莫说平常见得少,就算见着了他也是要躲着走的。在心里啐了一口,字字顿顿道:“太子,侍奉,父亲,小白,没法,见。”
“哈哈哈,说的也是,”诸儿挠挠脸,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句奉承的话,他喜欢,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不喜欢这个人。转句便道:“本太子确实不见傻子。”
“你—”
“太子殿下,小白只是言语上有些不便。”
小白气的只吐出一个你字,公子纠就将他拉到了身后。人人都喜欢喊他傻子,但他其实只有说话不清,不想看到诸儿的原因就是这样,一见面总少不了被他奚落,一旦开始就总会牵扯上公子纠,这是他最不愿的。
“哥哥。”小白扯扯他的斗篷,表示要他算了,他知道他明白他的意思的。
可这位哥哥从来没有听过。只听他道:“太子殿下,你若是喜欢戳人痛处,可以也像鲍叔牙当年一样,毕竟你曾是个没得到他赏识的人。”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