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看到裂开一条缝的大门背后,掩藏着的那一个充满幻色彩的全新世界。
其实她至今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身价以亿为单位计算的家族,曾经辉煌一时的餐饮世家,一直把自己这个既不是五星饭店的大厨,也不是专业厨师学校毕业的优等厨师留在厨房。虽然并不是包揽全家的一日三餐,但是有些菜,家主已经下了严令,只允许她做。
不是没有别的厨子满怀自信地做了端上餐桌,只是才被送进嘴里碰到舌尖,就被尝出来然后撤走倒进潲水桶里,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哪个厨子敢动那份“至尊菜单”里的任何一道菜。
在一次宴会之后,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醉醺醺的声音,大概是因为自己所做的东西,有一种什么让他们怀念的味道吧。她也深知,即使现在她已经成为小少爷的御用奶妈,甚至逼得其他厨师要把小少爷的菜单教给她来做,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乱嚼舌根的。
她留在这个大家庭的使命,就是好好伺候小少爷长大,为自己的儿子挣一份读的钱,如果能继续留在这里,大概还能给她攒一份彩礼,让他长大了能娶个好姑娘吧。
当下最幸运的事,就是小少爷对自己特别亲,完全不把自己当保姆当佣人来看,大概也是因为他的亲近,主家一家对自己也越发和善。家主唐建业虽然不怒自威,但他对自己总是要柔和一些,主母林泓仪虽然富贵之气让人不敢直视,却把她当妹子看。
在数以百万计的保姆当中,有人被男主人害得堕胎后赶出家门,有人委曲求全还领不到血汗换来的低廉收入,甚至有人因为心怀怨气而虐待儿童,纵火烧死雇主一家。
自己能在如此关爱自己的家庭做事,还有一个如此依赖自己爱护自己的小少爷,算得是很幸运也很幸福的了吧。
当保姆小江回过神来的时候,金大师已经用竹碗盛好三碗汤,分别摆放三人面前的石头上。
两个大人深奥的对话,小小的唐墨自然是听不懂多少的,索性就沉醉在叫花鸡的美味之中,久不久砸吧一下嘴巴,显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也许他的小世界也是充满着疑惑的,只是很快就被碗里的鱼汤所吸引,眼神重新焕发了对美食渴望的神采。
用荷花吊出来的鲜美鱼汤,汤色乳白,风味异又充满圆滑自如的味道,初尝一口,会感觉到新和陌生,在口腔唇舌间打了转儿吞咽下肚,又觉得这口汤本就该如此,也不再觉得多么突兀了。再抿,再品,再吞,每一口都是那纯白清香的汤水,却又每一口都有着细致的差别,好像是每一口,都吞下了一个不同的小世界。
当唐墨再抬起头时,才发现碗里鱼汤已空,口腹之间却意犹未尽。
“师……师傅,我还想喝。”
唐墨双手捧着碗,伸出舌头舔了舔带着荷香鱼香的嘴唇,可怜巴巴地看着金大师,丝毫掩饰不住眼里迸发出的渴望。
“最后一碗,晚饭只吃七分饱,不可贪嘴硬撑腹,这是贯穿你整个人生的必修课,不能违背。”
金大师故意板起脸说道,话语间却是对孙子一样的谆谆教导。
“是,我记住了,师傅!”
唐墨一手举着竹碗,一边认认真真地应答道。
“我来我来。”
保姆小江适时地回过神来,从金大师手里抢过竹碗,为唐墨再盛上一碗纯白如初乳醇香如佳酿的平头岭鳅鱼汤。
肉足汤饱之后,太阳已经将近远方山脊,可是除了填饱五脏庙之外,三人的住宿还并没有任何着落。
“金大师,您看,我们今晚是怎么落脚?”保姆小江嗫嚅地问道。自从进山以来,金大师对住宿一事只字未提,这让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或许他老人家已经早有安排,但是现在眼见太阳落山,她还是很担心小少爷今晚能不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