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这家的房子倒是修得很结实。
圆圆的,像是毡房造型,材质用的是灰白石块。
兰疏影对着这房子看了一会,忽然笑了。
院子外面有一道一米多高的砖墙拦着,风里隐约能听见呜呜声。
何淼眼神微冷:“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而且,这应该是人被堵嘴之后试图求救的声音。
兰疏影翻手拿出从金桂家顺走的那罐糖桂花,敲响了这家的门。
如果她猜得不错,这里应该就是大牛家了。
半晌没人过来开门,里面呜呜的求救信号倒是越发强了。
这下,兰疏影也听出来了,这声音,会不会是之前那些叽叽喳喳的散修?
她跟何淼对视一眼,敲门的力度更大。
有个人骂骂咧咧地靠近,似木似石的门在他手里轻飘飘地被拉开,现在站在两人面前的是个体型粗壮的中年男子。
他个头不高,鼓鼓囊囊的腰间围着厚布围裙,上面还有洗不净的陈年血渍。
最醒目的,是他右手抓着一把雪亮的杀猪刀。
何淼明显松了口气。
刀上没见血,说明这个屠夫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开始。
兰疏影把糖桂花往前一递,说:“我们跟金桂姐说好出来逛逛,顺便给你送点吃的。”
屠夫大牛露出疑惑,没有接,而是使劲嗅了嗅。
“嗯,是金桂的手艺……她让你们来送的?”说着,他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兰疏影注意到,他的眼神里透着让人心生厌恶的某种贪婪。
那当然不是针对这罐糖桂花,而是大牛在肖想着制作它的那个女人。
“要不你去问问她?”兰疏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撺掇他去跟金桂当面说说。
大牛很心动。
可是他看起来很为难,最后摇摇头:“不成,我这儿活还没干完呢,让村长知道我偷懒,非剥了我的皮。”
“是什么活,我们能帮忙吗?”
大牛把他们让进来,提醒道:“小点声,别惊动了我媳妇。”
他是屠夫,还握着杀猪刀,又是为村长做事,那么所谓的“活”当然就是杀猪,拆解出猪肉,提供给傍晚的婚宴用。
但是当大牛领着他们来到他的工作间,兰疏影跟何淼都愣住了。
——这里一头猪都没有。
只有满满一屋子修士!
他们被固定在几排方块状的猪圈里,每人占一格!
这些人被浸过血的绳子捆住,动弹不得,嘴里还塞着布,一个个好似落难的贫民,拼命用眼神向他们求救,哪还能看出一点修士的仙风道骨?
大牛狞笑道:“就是这些了,我得把这些畜生全剁成肉块才能空出来哩!”
听了这话,修士们更着急了,眼皮像抽筋似的努力发出哀求。
屋子里呜呜声不绝。
何淼拧紧眉头:“他们不是……”
兰疏影掐了他一把,转头跟大牛说:“这么多,全让你一个人处理?你媳妇不来帮帮忙?”
“她哪懂这个,在后厨切菜哩!”
大牛提到他媳妇的时候,无意识地缩缩脑袋,好像平时就矮她一截。
看着像个惧内的人,口气却在贬低那个没露面的女人,他又看了一眼兰疏影手里的糖桂花,忍不住说:“她哪像旁边金桂啊,人家读过书,长得也白嫩漂亮,不过潘大没福气,嘿嘿……”
兰疏影想起金桂自称潘杨氏。
这个潘大,想必就是她那个结婚一个月就出征的丈夫了。
没福气?
“这话说的,难道潘大就舍得放着金桂姐自己在家,他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