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只是一人如千岁冰峰之上那一点亘古不化的霜雪;另一人似万丈寒潭之下一方黝黑的磐石。
“厉星云?”这是萧云枫。
“萧云枫?”这是那个人。
“啊?”这是我。
很好,阖着我这大半个城,白跑了。
翌日起来,厉星儿对突然出现在饭桌上的自家兄长表示了极大的好奇:“兄长是什么时候到的?”
此刻厉星云正缓缓的喝一碗小米粥,漆黑的眼睫垂下来,羽扇一般,在寒露季节的清晨,晕上了一层薄薄的露珠。他这人不说话时,便如一冰雕一样洁白寒冷,只在看向厉星儿的眼中带出一丝温情。
从前厉星云尚未从他老子那儿继承南烟阁时,江湖上曾有些闲人爱拿他相貌说事儿,无非八字:冷若冰霜,色若桃花。直到厉星云十五岁凭一己之力在武林大会上脱颖而出,才渐渐无人说这样的话,而武圣的称号渐渐从他那短命老子那儿过渡到他身上。
待到这一口粥咽了下去,他方才缓缓说道:“昨日卯时。我早你们一步到的乾州,此前你们飞鸽传书中提到了走尸,我便料想湘西首府府衙之中必然有些记载,便趁夜想要借来一览。”
我一听这话,得意洋洋的从怀中摸出那本《湘西编年录》,笑眯眯对厉星云拱手道:“承让了。”
厉星云抬起眼,瞟了我一眼,并不说话。
萧云枫自始至终坐在我身边喝粥,墨焰放在手边两寸处。
厉星儿看到我手中的书,眼睛一亮:“你真的去夜探府衙了?”
我叹口气:“差一点死在你兄长手里。”
厉星云寒声道:“你自己找死。”
我将书扔在桌上:“厉星云你讲讲道理,八年未见,一见面就是夺命一剑,小心我跟叶岚告状。”
厉星云一听这名字,不禁一愣:“他人呢?”
我也一愣,这两天光顾着调查湘西地志,把叶岚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只好讪讪坐下,道:“还没联系上。”
厉星儿一见他兄长的神色,道:“你们从前认识么?”
我听见这话,立马笑道:“乖星儿,叫哥哥。”
厉星儿脸又是一红,嗔怒道:“你这人,怎么总是没个正经。”
阿衡这时也好奇道:“家主,您怎么会与这二位少侠相识的?”
厉星云沉默半晌,只得答道:“世交罢了。”
我看厉星云一副糟心的模样,不禁暗自好笑,又有谁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武圣,竟然提及叶岚那小郎中便头疼。说来是些闲事,只是年少时候一些相遇,自此便是孽缘罢了。
清清嗓子,我说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那不如一起来研究研究这本书上究竟记载了些什么内容,如何?”
见众人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我愈发来劲:“昨夜我连夜将这本书翻了一遍,发现这是一本记录湘西年鉴的书籍,主要记录自圣宗以来在此地驻守军队期间发生的事情,其中有一段,大伙不妨听听。”
“天宝元历十七年,湘西适逢大荒大旱之岁,苗王呈庆朝圣宗折,以求赈灾扶贫之款,恰逢西南辖内官员腐败之风盛行,中饱私囊,暗通款曲,致湘西苗裔饿殍遍地,死亡八千余人,苗王震怒,欲起义,惩贪官。”
“次年三月,苗王修两万苗裔将士整装于湘西边境。时族中崇落月教者众,自荐于王侧,苗王大悦,奉为国师。教主善蛊术,以走尸编队,行军千里,大胜庆朝三万精兵”念至此处,我停了一下。
厉星儿连忙道:“怎么停了,下文呢?”
我翻开书来,接着念下面这两句:“岁末,两族重修旧好,庆朝设乾州为首府,驻军湘西,苗王岁纳珍宝以献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