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 往事前尘从來如歌.时局一如涉水般洒沓前行.
玉指蜷曲.裹一把身上的夹袖、披风.将这薄薄的一点暖意缠绵的更紧一些、入骨一厘.
接天连日翩飘了这样久的大雪.终于在今昔一早、天边儿那抹朦胧鱼肚才刚刚显出零星暗影轮廓的须臾里.渐趋有了收束的势头.时至眼下暮晚來临时.终于完全停住.
下雪不寒化雪冷.不过才刚刚出云见月了沒多长时间.那些心念其里的寒气便开始深深浅浅的竞相逼仄、袭來身上.婉儿仰头.狭长若幻的内敛睿眸凝了一个睥睨苍穹的凛然姿态.目不转睛的看着无际天幕上面那几颗寥寥的星子.
夜风又起.不及化却的细碎雪泥便随着长街乱石筛筛瓦解.斜扑过來打在面上.却不觉得怎样寒冷了.是的.因为胸腔里的那颗心已经冷似寒石.那么还会有怎样的外物能够冷得过这样一颗决绝无温的心呢.
就在今晚.就在今晚这关乎一切的奋力一搏即将云水分明.一切一切.就只在今晚
心念骤然一定.婉儿颔首.映着淡金又白的苍茫月华.一抹溶溶的清光耀的这张眉目上乘、且淡漠如雪的颜愈发沉冗无态的紧.额边流苏扑额.零散的发丝合着萧风曳曳的撩拨而滋生了一种微痒的触觉.这触觉带的那心都起了浅浅的涟漪.
她心知.再过几个时辰.再过几个时辰便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既然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既然是迟早都要面对的事情.那么便不要再有除此之外的任何多思杂想了吧.眼下当前.只消知道的便是这箭已在弦上、一触即发的神龙政.变绝对不可以有纹丝毫厘的乱子铺陈出來.绝对不能.
即便这样想着.婉儿还是逃脱不了心口一脉浅浅的疼痛.又并着微微的苦涩.她是武皇身边的女官.是武皇的心腹.是武皇素來倚靠的人、最信任的人可是在这一次.在这最为重要的抉择当口.她却背叛了她.
兀然一下.婉儿那心又一抽痛.狠狠的.
“背叛”.多么直白又尖锐的字眼.这是逃不过的咒怨、无法欺瞒的自性与冥冥中的真章.
一时恍若于虚空中窥到脉脉**.似是看不到的鬼灵精怪在这肆意缭乱的萧萧冬夜里微声饮泣.谁在哭啊.就这么哭暗了无际天幕邈远的点点辰星;谁在笑啊.洞悉本性撕破虚伪.带起何其苍茫不尽、遁逃不尽的直白的阴霾
须臾收了目光重又压住万顷的乱绪乱神.婉儿扬起了纤纤的眉.一个居高临下的势头便就此烘托出來.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便是注定罪孽深重也依旧沒了后悔的余地不.她知道的.自从她与李旦经年前在太初宫里相遇的那一瞬间.冥冥中一些既定的命格便已经有了悄无声息的延伸.这是一种逃不开的命.今日如何早在那时就已然全部注定.
敛神微微.她汀口浅开.转身对着立在身后的这么一干颔首谦然的宫娥.凛冽的声色犹如夜色中剪破命途的利刃:“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心腹.我前几日将你们分批逐次的调入了这长生殿.为的是什么你们都明白.”她顿了顿.只在须臾.一个且述且命的语态句调霍而漾出.带着一股浑然天成般的不可抗拒的决绝气场.“时今武皇卧病于榻.全凭你们跟她反映外界情势.过一会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心里都清楚.”语尽敛眸.垂眉扬颈之间尽是那样一通渊深内敛、隐隐慢露的绝代的风华与气度.无论是声音还是气魄.俱是那一重重洞穿骨髓、探过人心的不可抗拒的威严.
铅华盛世、紫殿华宫.一派浩淼涓涓的永夜无边笼罩之下的巍巍唐宫.不知于着何处那杳远一点儿、再杳远一点儿的地方传來了夜半笙歌.似是真实的、又似只是冥冥中一缕不知是祥瑞还是预警的无端错觉.如鬼吟、似咒怨.
霍而之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