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俊臣的犹豫以及对卫遂忠的介怀;她的心里其实也是介怀的.她并非完璧之身便跟了來俊臣.这是她一直以來想忘.却无力改变的直白事实.所以她更加对体面一事锱铢必较.特别是在她自家人这里.故而她不愿卫遂忠进來.
显然.虞素是在暗示俊臣.莫要将卫遂忠迎进.
其实就算抛开那一点维系她來夫人颜面的私心來说.虞素的顾虑与不愿并非沒有道理.想想太原王氏乃是名门旺族.而卫遂忠不过一个酷吏里边儿名不见经传、谁也不知的一号人物.身份如斯低微.在旺族大户这里也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换言之.他.其实是不配与王氏一族同桌饮宴的.或许这句话是直白残酷难以接受了些.但诚然的.事实就是如此.
來俊臣真不是嫌弃谁谁.他沒有这个意思、沒有这样过分的事故.在他心里断定一个人高低贵贱的方法其实就是谁能得他的心同他谈得來、谁披着一张高贵的皮却其实腹内草莽的揣着无知当才华.所以他不会轻视任何人.想他自己曾经还不是一样的卑微低贱毫无身份.
如此.若是放在平时也便算了.但这次宴请的是虞素的族人.关乎的不仅仅是他的体面、也是夫人的体面.虞素的心思亦是俊臣并起的心思.又得了虞素这示意.俊臣便收目回來、皱了下眉略想了想.须臾便转而遣那小卒去打发卫遂忠先回去.
宴席之上依旧还是一派酒酣人欢的笑语喧声.似乎沒谁留意到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
本也就是一件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而已.若说严重性.根本不足论及一二的.
但谁也不知道命运的诡笑什么时候便会露出迷离的獠牙.或许是天意作弄、或许是巧合际会.这卫遂忠.却偏偏较了真
院落里深深浅浅的牡丹丛中天光如粼.娇柔的花朵尚且打着半开又未开的各色花苞.一朵朵一簇簇的似含笑的歌女做尽撩拨之能事.以一层轻纱绰约了自身呼之欲出的一段美丽.暧昧招人、欲拒还迎.
正是这天地间不动声色、看似哑然的草木花卉.殊不知它们从來都在与人不同的视角中冷眼看过一场又一场盛衰的风雨鳞次、栉比的艳丽与沧桑.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它们不语不言.它们从來淡漠.它们才是莽莽苍苍天地之间真正出世的智者
便在这样一派景泰宏祥的熏暖醉撩间.候在门外的卫遂忠在亲耳听到小卒的传话之后.倏然便气红了半边脸.
随那遣去的小卒按着來俊臣那通传话一字一字的清晰叙述.原本还怀着满满兴致、满面堆笑的卫遂忠通身上下这怀火焰也腾地一下泉涌纷纷.终是给作弄的气不打一处來.
卫遂忠他亦是酷吏出身.也是那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惯了的浑性子.又加之他自打被俊臣挖掘之后便多得俊臣赏识、素日里俊臣对他亦从不苛刻.这样潜移默化的可谓是把他也给惯习惯了.始至如今为官做吏这么久.还从沒有谁曾当众将他拒之门外过、俊臣亦不曾这样待他使他顿觉羞耻阵阵颜面无存过.从來沒有.
站在卫遂忠的角度.他的生气在所难免.他的所思所想亦不是沒有道理.若是只有來俊臣或者王虞素也就算了.他來的时候不知道俊臣正设宴款待夫人母族.但來了之后心里也已知道.那么俊臣可谓是当着这么多人、当着所有王氏一族赴宴之人的面儿将他给赶了出去.这可谓是大大的使他颜面扫地浑不知如何自处.
人一旦升起了心头火.逞着一时之气时便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再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卫遂忠倏地一下发着狠的握紧了厚实的拳心.不曾多言.一把便推开了传话的小卒.就着一时气焰昭著.径直便跨进正院闯入了室内去.
进深处那一道亦装扮、亦遮挡的山水帘幕“刷..”地一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