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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瞬间、弥足珍贵的人.其它的日子不过都是枉活罢了.

    永恒是什么.只要曾经有过、只要曾经记起那一点一滴镌在心底里的完满的片刻.岁月便会凝固住、便会成为永恒了.

    万法唯心.无心是佛旦这样想着.

    面着李旦含温的微笑、目染着他唇角轻轻勾起的弧度.婉儿心中忽起了一脉动容.

    她在心里对李旦一直都这样笃定着:“你想拥有的时光、那些日子、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东西.我会陪着你一起.而你不想要的.我也不会强迫你去争取.”

    她亦不再做声.转了身子莲步行至檀木橱窗前.目光赫然瞥见前些日子武皇命自己遣了小宫娥、为皇嗣送來的那只锦盒还严整干净、沒有动过的痕迹.便伸手将锦盒取过.放在那伫着烛盏的小几上面.薄施力道.沿着盒盖接口处打开.

    顿然间.一阵旖旎的芬芳扑面袭來.那一盒种类、颜色各异的风干鲜花跃入眼帘.被筛筛熠熠相交在一起的烛火、夜光衬托的浮动起粼粼的波光.一如佳人曳转心旌的浅红面靥:“这是这个春天新晾好的花草茶.花草茶比不得普洱.隔着年头的可沒有近日的新鲜.”她启口道.

    他们之间的话題大多都不是些权政交锋、际会风云.那些品茶论禅、望月赏花似乎早便在潜移默化之间成就了彼此的默契.他们喜欢在无关争锋的、哪怕是错觉的氛围里慢慢的将感官复苏.从而探寻到人世间还有着一种叫作“美好”的东西可以体察.

    凡尘的烟火开开落落.游.走在其中的性灵们又都在发乎潜意识的寻找着什么.只为贪恋一刻的美好而饮鸩止渴的奢望一个永恒.这其实是可笑的.当真可以达成么、可以遂心么.

    谁知道呢.风儿知道么.或许风儿.也是不知道的吧

    旦瞧着锦盒里平铺在明黄软缎子上的那一层层枯涸的花瓣.沒有接话茬.许久后.他慢慢颔首敛目.忽然沉着语声闷闷的问了婉儿一句:“母亲还好么.”突然这样问.这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年岁越增长便越是涣散不得的一种羁绊.儿子与母亲之间的羁绊.

    婉儿淡淡接口:“好.”一个好字.几多平常.足可安心.

    清冽的月华刷了一层银子铸的微波.在室内目之所及处流转的迂迂回回.

    旦侧转身子皱了皱眉头.陷入了兀自的忖思当中去.伴着言出的字句.足见他不无担心:“母亲鼓励告密.无论出身、地位.得其心者便不吝授予官职的事情.是宫里这些日子以來最兴致昂扬的热烈谈资.”微顿了顿.“好比前几日.那个新得侍御史的侯思止.他是个卖大饼的出身.分明不认识字.连卷宗公文都看不懂”

    这好一席话.言的连一个中隔的间隙都不大有.可见旦是真的着了急.这与他素日以來的真性太不符.

    婉儿依旧是那样一副淡淡清清的神态.不动声色.缓沉的一启唇.却从來都是灌顶的醍醐.仿佛沒什么不是早已烂熟在心、深深了悟的东西:“有一种神兽叫做獬豸.专擅凭着本能以犄角冲顶邪恶之人.既然不识字的獬豸可以凭着本能辨别善恶.那不识字的卖饼汉.为什么就不可以凭着本能辨出好坏.”发问的语气.传达的是肯定的意味.

    李旦轻怔了一下.弹指的间隙里.顷然明白.

    武皇需要的不是一个识文断字的贤良之士.而是一个借其之手除去欲除之人的工具.试想.若一个人当真熟识典籍、学赋渊博、行政理事经验颇丰.那又怎么可以成为武皇理想化的所用之人.只怕不成为武皇所欲查审之人便是好的了.

    就着蔓窗进來的小风乱了几上盒内花瓣的势头.旦忙转过心思來护理这些散散扬扬的花.自嘲一笑.按了这话不再提:“你看.是我糊涂了.”这样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的.偏偏这一次还是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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