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可见。
这时方今衿和艾信武也从后面赶上来了。
整整五分钟,艾信书只呆呆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那几分钟里他想了什么,却都知道那几分钟有多么的熬人。
“进去吧。”艾信书拉着方今衿进了屋。
老艾此时躺在床上再没像以前那样念着自己哪儿的旧伤口又疼了,哪件衣服又要补了,只安详地闭着眼睛,身上盖着陪了自己半辈子的绿军被,只是再没机会亲手将它叠起,叠齐。
“你来了。”老艾的妻子,艾信书的母亲叫张小花。
“他要去买烟,外面这么大雪,我说别去他不听话。回来时摔了一跤,我说去喊你过来,他又不听话,说没事,躺一会儿就好。可是躺一会儿,为什么醒不过来了?为什么不要我了?”
张小花抓着艾信书的衣角,眼角已经哭不出泪水:“我说你家屋前的两排梨树真好看,他还说来年也要为我种几棵呢,可是树还没种,他怎么就不要我了?”
艾信武和艾信信已经泣不成声,方今衿扶着张小花,眼泪根本止不住。
艾信书的眼眶已经很红,只能强忍着,呼吸地很大口。他坐到老艾的床边,那双已经无法与他对视的眼睛,仿佛还能和他说话。
“信书,我走了,可惜还是没等到你来送我。”
“爸”
“不要哭,我走了,家里还要你来撑着,老艾我可从来没哭过,咱艾家的男人流血可以,流泪不行。对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花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我还欠着她几颗梨树呢。好了,我该走了,不要难过了,日子可不是给你用来悲伤的。”
因为事不关己,窗外的风雪还没停。艾信书为老艾系好衣前的扣子。
“老艾,走好。”
艾信书轻轻把双手缩进袖子,盖住了颤抖,不让人看见。
这个家庭,一个人倒了,总要有另一个人站出来顶着屋顶,顶着天。老艾走后,丧后事全归到了艾信书身上,通知亲戚,联系殡仪馆,甚至是收拾遗物。
老房子里,艾信书蹲在西屋——老艾平时放杂物的房间,一件一件翻着那些泛灰的老物件。方今衿直接坐在了地上,坐在了艾信书的肩旁,帮着一件一件吹着灰。
艾信书从角落里抽了一根榆木棍子出来,用袖子抹了抹。
“小时候,我们兄妹三个每次有人犯事儿,父亲都会拿着这根榆木棍子狠狠打我们。所以我们在家最怕的其实不是父亲而是这根棍子,我曾经无数次想要把它扔进河里,可是一次也没找到过。”
艾信书自嘲的笑笑:“父亲都不在了,我还是没来得及问他当年到底把它藏在哪儿了?”
“我想是藏在床板里了吧。”方今衿抬头看着艾信书。
“为什么?”
“我父亲就是这样做的。”
艾信书愣了愣,忽然蹲下来拨了拨方今今衿额前的细丝,看着她的眼睛抿了抿嘴唇。
“我想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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