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终于,穆容华双眼适应了一幕碎光晃动的珍珠盖头,从缝间瞧清——
“你……”真傻了、怔了,串串珍珠后的眸子眨也不眨,都瞪懵了。
“我。”新郎倌笑咪咪,深不见底的黑瞳闪亮亮。
“……珍二。”勉强就唤出这二字。
“穆大少。”新郎倌咧嘴笑,两排牙白灿灿。
穆容华左胸顿时骤跳,似浑身热血往脑门直奔,僵凝的思绪活开了,左突右冲……突然间,明白了。
“地头老大……原来,是你……”喃喃自语,他目不转睛。
游石珍只笑不语,算是默认了,而眼底的烁辉似赞赏、似挑衅。
仿佛还觉整弄得不够痛快,他粗臂一振,将“新嫁娘”挟着便走。
周遭顿时又掀起一阵叫闹乐笑。
穆容华本能地挣扎,抡起拳头想往他肋下招呼,游石珍挨在他耳畔吐气……
“穆大少别忘自个儿是欢喜出嫁的大闺女,戏得作足了,可不能被识破。”穆容华闻言一凛,脑门陡清。
原要揍人的手改而攀住对方,他紧声低问:“我欲追查的那些人,正躲在暗处窥伺?”
游石珍咧嘴再笑,气死人不偿命道:“所以还请穆大少配合些,耍耍新娘子的小娇羞,而非动不动便摆出全武行意图欺压亲夫。”
亲、夫!
珍珠盖头因他挟抱之举而滑至一侧,穆容华死瞪着他,鼻翼微微鼓歙。
无奈啊无奈,自己有求于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向是清傲雅正的人,此时在他挟制下忍气吞声,忍得俊润面庞都绷紧了,可怜的尖尖下颚还气到微颤……游石珍很痛快。想仰首哈哈大笑的那种痛快。
若穆大少为个人利益向他低头,他决计瞧不上他,偏偏为的是他广丰号的伙计同伴。
听中间者几番传话,姓穆的着急自家伙计们的下落,远远超过关心那批珍贵的香料货物,所以,欸,他此时的痛快其实亦包含对某人的赏识啊。
但,该玩的,还是得玩。
“穆大少此番又落进本大爷手里,爷承诺过的,自然要陪你好好过招呀。”
穆容华于是被玩了。
这是场“汉女出嫁牧族汉子”的婚事,因此礼俗里有三拜成亲、送入洞房,亦有篝火庆典,男女老幼围着熊熊灿火饮酒吃肉,弹琴唱吟又跳舞。
说到洞房,其实是一座大大的羊皮帐子,很大,很干净,上方的支撑架子还缀着许多红缎和喜彩以增添喜气,很多摆设皆是新物,且角落堆着十数只红礼箱子,全是嫁妆。
穆容华忍着气,与一脸灿烂喜笑的“新郎倌”拜天、拜地、夫妻交拜后,直到进入羊皮帐子里,才得以重重、沉沉地吐出那口郁气。
忍到胸内几要炸裂,想回嘴、想狠揍珍二几拳,但,不行。
这哪是过招,根本是被对方压着打!
不想了,不想不想了……那些皆非要务。重要的是,得看清珍二的布局。
游石珍这人心思极细,他曾说关外有一马场,有一匹名唤“刁玉”的小牝马,而这小小牧族部落不似他的老巢,是他向牧族友人相借来的倒有可能。
今日一场喜庆,从媒婆、轿夫到宾客皆是珍二的人,说明他们谋划此局已久,只是扮演新嫁娘的人一直未决,该是太过危险,珍二不想让任何一位姑娘家冒此险,而殷叔的人马出事,他穆容华恰在此时被牵涉进来,就成了“新嫁娘”的不二人选。
那么,珍二追的这批贼,与当日劫掠殷叔他们的那些人,是同样人马了?
关外马贼!
之前珍二被自家手下唤回,那鸠衣劲装的年轻汉子确实提到马贼。